第(1/3)頁 從豐蘭息走入帳中算起,已兩天兩夜過去。 風云騎、墨羽騎諸將雖然憂心如焚地想守在帳前,但都被任穿雨一句“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與責任”喚走,只一有空閑便都會前來,可每每都只看到帳前默然而立的久微與鳳棲梧。 而任穿雨卻自那日后便不再前來,為著守住東旦渡他已殫精竭慮,對面是他此生未逢之強敵,不敢有絲毫大意,也因他的坐鎮,暫失主帥的雍、青大軍才未軍心渙散,依舊嚴陣以守,銳氣不減,令對面的皇朝也不禁刮目相看,一時雙方相安無事。 第三日的清晨,帳內終于傳出聲音。 “參湯!” 只是簡短的兩字,卻讓守在帳外的人如聞天籟。 鐘氏兄弟很快便將參湯送入帳中,而帳外的人從久微、鳳棲梧至聞訊而來的諸將卻依舊不得入帳,一個個盯著帳門,滿眼的焦灼,程知這個五大三粗的大漢甚至目中蓄淚,不住地合掌向天,祈求老天爺的保佑! 日升又日落,月懸又月隱,朝朝復暮暮,煎煎復焦焦,度日如年但總算也有個盡頭。 第五天的清晨,帳內終于響起輕盈的腳步聲,頓讓帳外守候的一干人振奮不已。 帳門終于開啟,金色的晨曦斜斜投在門口的人身上,銀甲泛起燦目的光輝,如同天人佇立,令人幾疑是幻影。 帳門前,立著完好無損、氣色如常、神情平靜的青王。 “主上!” “青王,主上呢?” 眾人急切地上前。 風惜云一擺手,目光掃視一圈,那一刻,惶然的、激動的、焦灼的眾人不由自主地噤聲。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久微身上,“久微,他就拜托你了。” 久微目光微凝,然后道:“我定盡我所能!” 風惜云目光再掃過諸將,然后抬步走出大帳,“你們隨孤來!” 諸將相視一眼,然后都沉默地跟隨風惜云而去,帳外很快恢復寧靜,只余久微、鳳棲梧、笑兒及鐘氏兄弟。 “鳳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我會照料好雍王的。”久微沖鳳棲梧一點頭,抬步跨入帳中。 “等等!”鳳棲梧喚住他,“請讓我看一眼他。” 久微回頭看看鳳棲梧,良久后微微一嘆,“好。” 兩人走入帳中,繞著屏風,拂開床前絲縵,露出床榻中閉目而臥的人。 那一刻,兩人只覺得胸口有什么轟然倒下,沉甸甸的讓人窒息,眼鼻一酸,已是淚盈于眶。 那個人啊,那個臥在榻中的人,真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個雍容高貴的雍王嗎?真是那個俊雅無雙風采絕世的蘭息公子嗎? 榻中的那個人,似乎一夜間老去了三十年。 曾經如美玉一般的容顏此刻布滿細紋,曾經白皙光潔的肌膚此刻枯黃無澤,曾經如墨綢般的黑發此刻已全部灰白,曾經如幽海一般懾人心魂的眼眸此刻黯然合上,那任何時刻都飛揚雅逸的神采已消逝無跡,只是死氣沉沉地躺在榻上,若非胸口那一絲微弱的起伏,幾乎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個死人! “為她,他竟至此!”鳳棲梧伸出手來想要碰觸榻中之人,卻終是半途垂下,無聲落下的淚珠便滴在了手心。 海枯石爛,天荒地老,從來仿如絢爛的神話,可美麗的神話此刻是如此的蒼白無力,眼前的蒼顏白發便已是永恒! “仿如最美的墨玉一夜之間被風霜刻下了一生的痕跡。”久微看著榻中的人也不禁動容,“‘雪老天山’原來真的不是傳說,‘天老’傳人便是他嗎?!” 鳳棲梧抬首看向他,“雪老天山”是什么,“天老”又是什么人,那與她無關,她只在乎:“他會如何?” “‘雪老天山’是天老救人性命的秘技,只是……”久微輕輕嘆息,“他救了她,卻也等同于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 鳳棲梧頓時心口一窒,淚水潸然,“性命交換?” “他只剩一月壽命。”久微輕聲道。 腳下一個踉蹌,鳳棲梧跌坐于地,眼神悲痛,“只有一月?” “是的。”久微點頭,并沒有去扶地上的鳳棲梧。 “一月……怎么可能……”鳳棲梧捂臉哽咽,“怎么可以這樣!” 久微看看鳳棲梧,再看看榻中的豐蘭息,長長嘆息,“他既肯如此對青王,又是‘天老’傳人,那我便要救他一命。天老地老在蒼茫山頂留下的那盤棋可還等著他去!” 說罷他脫去鞋,盤膝坐上床榻,扶起豐蘭息,一手覆其胸,一手覆其額,青色的靈氣霎時籠罩在豐蘭息全身。 那時,青王帳中,風惜云下達了一個令諸將震驚的命令。 “主上……”性急的程知立刻開口,卻被齊恕拉住。 而其余的人都呆呆地看著風惜云,不明白她為何要下這道命令。 “任軍師。”風惜云的目光落在任穿雨身上。 任穿雨腦中一瞬間便閃過許多念頭,然后恭恭敬敬地低頭,“穿雨遵令。” 風惜云頷首,目光再轉向其他諸將。 諸將只是猶疑片刻,便都俯首,“臣等遵令。” 風惜云點頭,“那么都下去依令行事吧。” 諸將退下。 元月十四日,雍、青營陣里升起白幡,全軍縞素,白鳳旗倒掛于空。 東旦渡的千軍萬馬在那一刻都明白了一件事——青王薨逝! 獲此消息,便是處于敵對位置的爭天騎、金衣騎也無不震動。 青州的女王死了?那個鳳凰般耀眼的女子真的死了? 元月十六日,風云騎發動攻勢,白幡如云,縞衣如雪,鳳旗翻卷,殺氣騰騰! 皇朝命金衣騎布下金甲陣,風云騎未能破陣。 十七日,風云騎再次發動攻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