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北州的查山雖不如大東第一的蒼茫山雄昂挺拔,也不似冀州天璧山險峻清幽,但它卻是一座十分有名的山,它的出名在于它那被一劈為二的主峰。 民間流傳著一個傳說,在遠古的時候,查山的山神因為妒忌,想超越蒼茫山而成為世間第一高山,便偷飲了天帝的瑯玕酒。瑯玕酒乃是天庭仙樹瑯玕結(jié)出的珍珠所釀,凡人飲一口便能成為力大無窮的勇士,而山神飲一口即能長高百丈。查山的山神偷飲了一口瑯玕酒后,果然一夜間長高了百丈,可在它想飲第二口時卻被天帝發(fā)現(xiàn)了,天帝震怒,不但收回了瑯玕酒,還降下雷斧將神峰一劈為二,讓它永受分裂之痛,以示懲戒! 不管這傳說是真是假,但這查山的主峰確是被從中劈開,東西永隔。在滄海變?yōu)樯L铮菰不癁樯衬畷r,兩峰之間的間隔也在慢慢擴大,從幽谷變?yōu)榉侍镂滞粒瑥幕氖彽饺藷煼笔ⅲ扉L日久里,這里慢慢從戶到村,從村到鎮(zhèn),從鎮(zhèn)到城。 查山下的小城還盛產(chǎn)一種水果,傳說是當年天帝收回瑯玕酒時不小心灑落了一滴,那一滴酒落在查山便化為一棵樹,開著白玉似的花兒,結(jié)滿珍珠似的果實,這便是查山獨有的特產(chǎn)瑯玕果,小城也因著盛產(chǎn)此果而得以聞名天下。 朝朝代代的更替,歷史長河的滔流,都讓小城越擴越大,并因著它特殊的地理位置,慢慢地顯出了它的重要性,時至今日,它已是北州的咽喉——鼎城。 “這鼎城,你們說說怎么破吧。” 華麗而舒適的王帳中,豐蘭息淡淡地丟下這么一句,便端起云夢玉杯細細地品嘗起人間的仙釀——瑯玕酒。 與他并排而坐的風惜云則是聚精會神地看著她面前那塊荊山玉所雕的玉獅鎮(zhèn)紙,反倒對桌上那幅鼎城輿圖瞟都不瞟一眼,似乎是覺得那塊玉獅鎮(zhèn)紙比這鼎城更有價值。 而墨羽騎、風云騎的諸位將領們則是散坐帳中各處,形貌不同,神態(tài)各異,但相同的倒是都沒有戰(zhàn)前的緊張。 喬謹坐得最遠,認真地擦拭著手中的寶劍;端木文聲背靠在椅上,抬首仰望著帳頂上垂下的琉璃宮燈;賀棄殊在仔細查看衣袍上的塵土,并時不時伸手彈去;任穿云雙手支著下頷望著兄長;程知揮著一雙巨靈掌努力地扇起絲絲微風以解酷熱,一旁的徐淵則皺眉看著他這失儀之舉;林璣將自己的十根手指玩得甚為有趣;唯有任穿雨和修久容端坐在桌邊查看著輿圖,凝神思索著破城之法。 “這鼎城兩面環(huán)山,唯有南北一條通道,易守難攻。”修久容一邊看著,一邊呢喃自語,“而且北王還派了大將軍公孫比重率十萬大軍駐守于此,要想破城實是不易,可是通往北王都卻必經(jīng)鼎城……” 任穿雨聽著他的話,抬眸看向他,然后溫和又謙遜地道:“依修將軍所說,我們豈不就不能破這鼎城了?” 修久容自不會有他肚里的那些計較,而是認真地答道:“至少不能強攻,否則城破,我們也會損傷慘重。” “哦?”任穿雨眸光微閃。 “鼎城東西兩面皆為筆直的山壁,根本無路可通,它北面通往北王都,可源源不斷地供給糧草、兵器,我們既不能夾攻亦不能圍困,它要守上一輩子都沒問題,反倒是我們……”修久容目光盯著輿圖,神情十分的苦惱,似乎很想從圖上瞅出一條天路來。 “修將軍怎么就只想到攻城呢,其實還有其他方法的。”任穿雨和藹地笑了笑,目光狡黠。 “嗯?任軍師有法子?”修久容抬首看向他,一雙秀目睜得圓圓的,很像一個求知似渴的謙謙學子。 任穿雨微笑著頷首,抬手摸摸光滑的下巴,暗想再過幾年,就可以留一把美須,到時撫起來肯定風度翩翩,一邊摸著,一邊云淡風輕地道:“我們干嗎要耗力氣去攻城,可以誘他們出城來迎戰(zhàn),然后在城外將之一舉殲滅就是了。” 修久容聞言,頓眼眸一亮。 “怎么誘敵出城?”遠遠地,喬謹拋過一句話。 “法子可多著呢。”一說到耍計謀,任穿雨頓時精神一振,細長的眼睛亮亮的,“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都得花一點時間才能讓鼎城那個被我們嚇破膽的公孫比重大將軍從龜殼里伸出頭來。” “我們一路過來已連破四城,可謂攻無不克,士氣極其高昂,若鼎城久攻不下,必削士氣。”徐淵很不喜歡這個任穿雨,所以出言打擊。 “徐將軍說得有理。”端木文聲附和。 “這個嘛……”任穿雨摸著下巴沉思,該想個怎樣的點子才能讓公孫比重盡快咬餌呢? 在諸將沉思時,風惜云的目光終于從玉獅鎮(zhèn)紙上移開,“這里有一條路。”她伸手以朱筆輕輕在輿圖上一劃,“在東查峰山腰上有一隱蔽的山洞,洞內(nèi)有一條腹道通往鼎城內(nèi)的東凡寺。” 她的話頓讓諸將都移過了目光,任穿雨更是一臉驚異,“東查峰上有腹道?這……青王從何得知的?” 想他這些年熟讀萬卷,遍覽群圖,整個大東帝國在他的腦中便是由一幅又一幅的城池圖組城,桌上的這幅鼎城輿圖便是他畫的,他敢夸口,此時掛在守城大將公孫比重議事廳的那幅都不及他的詳盡,可青王隨意一點,便點出一條天下人皆不曾聽聞的秘道,這叫他如何能信服。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風惜云淡淡掃一眼任穿雨,感覺身后有目光投來,回頭便見豐蘭息搖晃著手中玉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不禁垂眸淺淺一笑,笑容里似有些赧然。 唉!她總不能告訴這些臣將,當年為著飽食一頓不要錢的瑯玕果,她強拖著某人做伴爬上東查峰,美其名曰親手采摘沐天然雨露,吸日月精華的仙果必定更為美味。那個某人只要伸伸手就有得吃,當然不甘做這種勞其筋骨的事,所以少不得一路吵吵打打,一個不小心,兩人摔進了一個山洞,更想不到的是山洞內(nèi)有天然腹道,等他們從摔得渾身酸痛中緩過來后,她便又拉著某人去尋幽探險,雖然腹道曲折陡峭,但難不倒他們。只不過后來她走累了,也餓壞了,便想搶某人最后的瑯玕果,少不了又是一番大打出手,最后的結(jié)果是,那許是年代太久所以“腐朽”了的山壁,竟然經(jīng)不起鳳嘯九天和蘭暗天下的轟擊——被擊穿了!所以他們便從那破洞鉆出來,然后便發(fā)現(xiàn)到了東凡寺。 “是有一條隱道。”豐蘭息指上的蒼玉扳指輕輕叩響,目光無波地掃一眼任穿雨。 任穿雨收回了看著風惜云的目光,“既然有隱道可通往鼎城,那我們要攻城便容易多了。”他眼睛望回輿圖上,沉思片刻,“我們可先派勇士秘入鼎城,然后分兩路行動。”一邊說著,一邊抬指連連在圖上點著,“據(jù)探子所報,這六處地方囤著北軍的糧草,燒其必救,可亂民心,而后滿城慌亂便可發(fā)兵攻城!” 任穿雨說完,帳中有片刻的安靜,但也僅僅是片刻。 “嗯……前往放火突襲的人,不如都換上北軍的服裝,放火后還可以北軍的名義趁亂放出謠言,更能讓鼎城內(nèi)的百姓、將士們潰亂。”修久容最先補充道。 任穿雨及墨羽騎四將皆轉(zhuǎn)頭看向他,有些意外這個看起來純真羞澀的人竟也會有這等詭計,不過意外之后卻又了然,能成為風云騎大將的又豈是無知愚善之人。 被這么多人眼睛一望,修久容的臉頓時紅了,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風惜云,接觸到她含著淡淡笑意的目光,心中大定。 “修將軍所言甚是。”任穿雨點頭。 “那什么時候行動,人手如何安排?”任穿云則問兄長。 任穿雨抬眸掃一圈帳中,目光靜靜地落在徐淵身上,微微一笑道:“由東查峰入鼎城,其山路、腹道必是極為險峭,需是身手敏捷之人方可。而放火、突襲之事,則需謹慎行事,萬不可被北軍發(fā)現(xiàn)。”說至此,他微微一頓,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風惜云,然后再落回自始至終一臉沉靜的徐淵身上,“風云騎的將士個個身手敏捷,武藝高超,要入鼎城自非難事,而徐將軍的謹慎沉著,這一路行來,我們大家有目共睹,所以這入鼎城突襲之事,非徐將軍不作第二人想。” 他的話一說完,任穿云便看了賀棄殊一眼,見他垂眸看著自己衣襟上的刺繡出神,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任穿雨的話。而徐淵依舊神色未變,僅將目光移往風惜云。 風惜云平靜地看著任穿雨,似乎在等著他后面的話。 任穿雨見無人發(fā)言,當下目光一轉(zhuǎn),望向自進帳后便忙著扇風擦汗的程知,“程將軍有萬夫莫擋之勇,所以這攻城的主將則非程將軍莫屬。” 這一回,墨羽騎四將的目光齊齊望向了任穿雨,但他卻視若無睹,只是轉(zhuǎn)身面向風惜云,恭恭敬敬地請示,“穿雨的建議,請問青王以為如何?” 風惜云淡淡一笑,目光看向豐蘭息,以眼神表達“你們君臣還真像”的意思。 一直擦拭著長劍的喬謹收起了長劍,站起身來,正欲開口,卻見風惜云的目光無聲掃來,到了口邊的話就這么給掃走了,他心念一轉(zhuǎn),然后暗暗嘆息。 風惜云目光掃過喬謹,心中也有贊賞。比之墨羽騎其他三將,看起來喬謹似乎不及端木文聲豪爽大氣,也不及賀棄殊精明斯文,更不如任穿云的俊挺英朗,但他自有一種卓然氣度,令人心生信服,從而成為墨羽騎首將。 她一邊想著,一邊道:“任軍師事事考慮周詳,可行。” 聽了這話,林璣便握緊了拳,看樣子是想起身說話,但風惜云目光一掃,他便深吸一口氣,坐著不動了。 喬謹沉默地站著,只是望著風惜云的目光有著淡淡的敬佩。 一直坐在一旁品著美酒的豐蘭息終于飲完最后一口酒,將玉杯輕輕擱在桌上,而后慢慢站起身來。 墨羽騎諸將見之,都站起身。 “主上以為如何?”任穿雨恭聲請示。 “由棄殊入鼎城,領兩百精兵前往。”豐蘭息淡然道。 此言一出,風云騎四將皆一怔,而墨羽騎四將卻是心知肚明。他們之中,賀棄殊善襲。 “是。”賀棄殊垂首應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