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皇朝目光一閃，然后望向玉無緣，“如此說來，無須蒼茫山一會，無回谷里便可定天下之主？”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玉無緣卻搖頭，目光依然緊鎖于天幕上的星群，“無回谷不應(yīng)該是你們決戰(zhàn)之處，時局也不許你們在此一決生死。” “為何如此說？”皇朝目光再望向星空，“就連星象不都說明我們該在此一戰(zhàn)嗎？” “不對?！庇駸o緣依然搖頭，“并非窮途末路之時，放手一搏必要是在無后顧之憂時才行的，而你們……”忽然他停住話，平靜無波的眼眸一瞬間射出亮芒，臉上涌起一抹淺淺的，似早已明了的微笑，“看吧，果然是這樣的?！? “那是……”皇朝也看到了，劍眉不由凝起，“那是何意？” 但見那西南星群處，忽有四星移動，似有散開之意，那四星最大最亮，仿若是群星之首。 “天命自有其因?！庇駸o緣回頭看著皇朝，“明日你即知為何。” 六月五日卯時。 風(fēng)云騎豐蘭息營帳中，他正看著手中探子以星火令送來的急信，看完后半晌無語。 “公子，穿雨先生請您盡快定奪。”一道黑影朦朦朧朧地跪在地上，若不是他發(fā)出聲音，幾乎讓人以為那只是一團(tuán)模糊的暗影，而不是一個人。 “你回去告訴穿雨，就按他所說的做?！必S蘭息終于收起信，淡淡吩咐道。 “是，先生還問，公子何時回雍州？”黑影問。 “要回去時我自會通知你們，你去吧。”豐蘭息起身。 “是，小人告退?！焙谟耙婚W，便自帳門前消失。 而同時，金衣騎營帳中，皇朝也同樣接到一封星火令傳來的急信。 帳簾掀動，玉無緣走了進(jìn)來，目光掃一眼地上跪著的信使，再瞟一眼皇朝手中的信，似早已料到一般，并無驚奇訝異。 “商州已攻取祈云四城?！被食瘜⑿胚f予玉無緣。 玉無緣接過信，隨意掃一眼即還給皇朝，“你如何決定？” 皇朝不答，目光看向信使，“你回去告訴蕭將軍，我已知悉?！? “是！”信使垂首退去。 皇朝站起身來，走出營帳，抬首望向天空，朝陽已升起，天地一片明朗，“想不到竟真如你所說，時局不許我們一戰(zhàn)。” “你們僵持在無回谷里時，北王、商王豈肯錯失良機(jī)，還是乘勢瓜分祈云，以增實(shí)力?！鄙砗笥駸o緣淡淡說道，“而無回谷里，你即算是能打敗風(fēng)云騎、墨羽騎，但以雙方實(shí)力來說，必然是大傷元?dú)?，到時北王、商王又何須懼你?！? “而且即算在無回谷里勝了，也并不等于奪得了青州和雍州，如此一想，無回一戰(zhàn)還真是不值。”皇朝負(fù)手回首，眼眸亮得如同盛在水中的金子，“而且以五萬爭天騎加六萬金衣騎對付風(fēng)云騎與墨羽騎的九萬大軍，勝的并不一定是我，對嗎？” 玉無緣淡淡一笑，“無回谷中，你們勝數(shù)各有五成。” “不管是勝是敗，無回谷里我們是不能作生死對決的?！被食D(zhuǎn)身看向?qū)γ妫澳悴挥脫?dān)心我，我心中最重的不是與他們之間的勝負(fù)，而是江山——我三歲即立志要握于掌中的天下！” “心志之堅(jiān)，無人能及你?！庇駸o緣笑得欣慰。 “哈哈……”皇朝大笑，卻無歡意，“一直‘重傷昏迷’的幽王也該醒了，畢竟接下來的事，該由他做了。” 午時末，豐蘭息被請入風(fēng)惜云的營帳。 “不知青王喚蘭息前來所為何事？”豐蘭息立于帳中淡淡問道。 “去傳齊將軍、修將軍、林將軍和程將軍過來。”風(fēng)惜云卻先吩咐著侍立在帳前的親兵。 “是。”親兵忙去傳令。 “幽王要求議和。”風(fēng)惜云指指桌上。 豐蘭息只瞟了一眼，道：“看來皇朝也收到消息了?！? 風(fēng)惜云點(diǎn)頭，他們各有各的消息渠道，北州與商州趁他們僵戰(zhàn)無回谷時，大舉進(jìn)攻祈云王域，現(xiàn)已各自占得數(shù)城，若拖得久，只怕王域堪憂。 “時局如此，我也只能先與幽王議和，余下也再待日后圖謀了。”她說著看住豐蘭息，“無回谷事了，我自會兌現(xiàn)我的承諾。” 豐蘭息聞言，黑眸看向她，幽深無比，不透一絲情緒。 景炎二十六年，六月八日，青州青王風(fēng)惜云與幽州幽王華弈天于無回谷休戰(zhàn)議和。幽州作為主動發(fā)動戰(zhàn)爭的一國，除了賠償青州巨額金銀外，幽王還親自向青王道歉。 議和后，雙方按照習(xí)俗在谷中燃起篝火，搬出美酒，殺牛宰羊，舉行和宴。 篝火的最前方，搭起一座丈高的高臺，高臺上坐著風(fēng)惜云、豐蘭息、華弈天、皇朝、玉無緣，以高臺為界，左邊是風(fēng)云騎、墨羽騎，右邊是爭天騎、金衣騎。 休戰(zhàn)了，戰(zhàn)士們都暫時放下了刀劍，放下了仇恨，圍坐谷中，暢飲美酒，大快朵頤。 無回谷這一夜，不再有殺氣，不再有鮮血，不再有死亡，只有美酒的醇香與戰(zhàn)士們的笑聲。 戰(zhàn)士們開懷痛飲時，高臺上卻甚為安靜。主位上，幽王與風(fēng)惜云并坐，然后風(fēng)惜云旁邊是豐蘭息，幽王身旁則是皇朝與玉無緣。此時幽王的臉色依舊蒼白，比之當(dāng)日幽王都的初見，已顯老態(tài)。 五人坐在高臺上，雖有美酒佳肴，但氣氛卻安靜得近乎沉悶。 幽王還未從風(fēng)惜云就是白風(fēng)夕，豐蘭息就是黑豐息的震驚中回神；皇朝則是首次見到華冠袞服的風(fēng)惜云，頗為驚艷；玉無緣目光空蒙地望著遠(yuǎn)處；風(fēng)惜云優(yōu)雅端坐，面色平和，臉上甚至掛著矜持淺笑，一派女王的高貴雍容；豐蘭息卻仿若局外之人，閑坐一旁，悠然品酒。 時辰就在這高臺上沉悶、高臺下火熱的氣氛中緩緩流淌。 戌時，所有人都已有了七分醉意。 風(fēng)惜云端起酒杯，這是她今夜喝的第十二杯酒，此時她亦有些微醺，目光掃過谷中，篝火下是戰(zhàn)士們被酒熏紅的臉，她看著微有欣慰，目光收回時，卻對上一對眼睛，頓時手一抖，杯中的酒溢出來，垂眸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水，胸膛里似有什么也在晃動著，縈繞在懷，十分難受。 她驀然起身，走至臺前，道：“酒至酣時豈能無歌！”聲音清亮地飄蕩于谷中，還在歡醉的戰(zhàn)士們頓時停杯望來，一時谷中靜然無聲，她目光一掃，然后望向皇朝，“借皇世子寶劍一用如何？”今日她與幽王都不帶兵器，豐蘭息向來不用兵器，臺上五人倒只皇朝腰間掛了柄劍。 皇朝目光一亮，微笑頷首，然后摘下腰間寶劍，手一揚(yáng)，長劍出鞘，飛向半空。 風(fēng)惜云翩然躍起，素手一伸，寶劍已接在手，身子一旋，衣帶飛揚(yáng)，仿若半空盛開一朵金邊白蓮，盈盈飄落高臺。 “好！”谷中響起一陣喝彩聲。 風(fēng)惜云垂眸凝視手中寶劍，劍身雪白，火光之下寒光凜凜，“無雪寶劍——孤便以劍為歌，以助諸位酒興！” 話落時，長劍一揮，一抹寒意凌空劃過，劍身舞動，銀芒飛灑，仿若是雪飛大地的空茫，又仿若是長虹貫日的壯麗。 劍， 刺破青天鍔未殘。 長佇立， 風(fēng)雪過千山！ 劍， 滴滴鮮血渾不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