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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還你一個吻-《辭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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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右和遼東之間,還隔著一個北寧布政使司,但是如果從海路走,過來州再穿過海威府,距離遼東的金州,只有短短數(shù)百海里路程。

    天色還沒蒙蒙亮的時候,在臨近海域中捕魚的漁船慢慢開回了碼頭,其中一艘漁船上下了幾十個精壯水手,搬了大筐的魚蝦,交了很高的漁稅后,又很快地雇了馬車,將那些魚蝦搬上車,離開了碼頭。

    大抵行駛了半日,經(jīng)過一處水域,眾人將魚筐里的魚扔掉,卻只是薄薄一層,底下都是布包著的長形物件,那些精壯漢子,脫了水手破爛的服裝,換了當?shù)匕傩盏钠胀ㄒ律眩蝗四昧艘患谑掷铮D時便露了滿身的精悍之氣。

    車子也換了普通馬車,幾人一輛分配坐上,最中間一輛探出只蒼白的手,指甲尖尖,招了招示意繼續(xù)前行。

    招著的手收回去,執(zhí)起了棋盤上的棋子,手的主人穿著普通的青布衣袍,一雙眼睛總是習慣性瞇縫著,看似老眼昏花,下棋也綿軟無力,每一著都要想半天。

    和他對弈的人,披風面罩,遮得嚴嚴實實。

    沒多久,面罩人便推了棋盤,笑道:“先生高招,我力不能及。”

    “你是嫌我人老事慢。”老者呵呵笑道,“沒辦法啊,天長日久,事事審慎,走一步總要抬頭看三步,再回頭望三步。便成了習慣。”

    “那是常先生心思縝密,所以才得大王愛重。”

    “繡衣使主年輕忠誠,才是大王心中的愛將。”遼東王府的常公公道,“你這次報上的消息十分重要,大王才特意令我前來處理,此事一成,繡衣使主自當首功。”

    繡衣使主淡聲道:“公公放心。二王子在海右煉制大量淵鐵武器之事,千真萬確,公公今日便能將那些刀劍帶回去了。”

    常公公便笑了,贊道:“如此消息,繡衣使主及時報知大王,足見忠心。等武器運到,大王不知該如何欣喜呢,我便提前恭喜使主了。”

    面罩人甕聲甕氣笑了一聲,拱拱手,道:“忠心王事,我輩應有之義。”

    常公公將棋子一顆顆收起,狀似無意地道:“二王子行此大事,竟然沒有報知王庭……”

    “許是事關(guān)重大,他怕事有不成,屆時令大王失望。倒還不如將武器煉成,一并押送回去,給大王一個驚喜。”

    常公公心中冷笑,面上卻連連點頭,“是極。那二王子瞧見我們來接應,想必也很驚喜。”

    面罩人看了一眼窗外,想著后頭跟著的馬車里的那些炸藥勁弩的殺傷性武器,心中也冷笑一聲,面上卻也十分誠懇地點頭。

    春風過簾,攜來幾分魚腥氣,細細嗅來,像是血腥味道。

    ……

    春風過簾,將淵鐵武器特有的青澀生冷氣味隱隱送至鼻端。

    慕容端有點煩躁地回頭看了一眼,淵鐵實在是太沉重了,一路又不能走官道,馬車行進速度有點慢。

    而且轍印非常深,如果有誰要追擊,很容易就能追得上。

    他心中莫名不安,明明出滋陽很方便,出來州關(guān)卡的時候也很順利,眼看離海威衛(wèi)越來越近,那里也已經(jīng)打好了招呼,但是隱隱總有陰霾盤旋在心頭。

    仿佛一回頭,就能聽見追兵的聲音一般。

    他并不知道滋陽此刻發(fā)生的事,不然只怕會更不安。

    忽然隊伍前頭一聲巨響,慕容端猛地跳起,掀簾去看。

    前方是一座山崗,微微有個坡度,押車的人下車去推,那車卻不知道哪里壞了,嘎吱一聲車壁底部裂開,里頭的武器撞破車門嘩啦啦倒了下來,人們四散躲避,那車轟隆隆一路倒撞,將后頭幾輛車也撞退了好遠,險些撞上慕容端的車。

    等到慕容端前去看時,前半部分車隊已經(jīng)亂成一團,再去查看那肇事大車,發(fā)現(xiàn)大車底端不顯眼處被人砸壞了幾顆釘子。

    慕容端覺得不妙,不敢拖延追查,下令將那些淵鐵武器搬運到其他車上,棄了這車趕緊走。

    然而這一耽擱,真的就聽見隱隱隨風傳來的大片馬蹄聲!

    后頭負責望風的人策馬奔來,大呼:“不好了!是登州衛(wèi)所的兵追來了!就在五里外!”

    慕容端震驚:“他們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追過來!”

    急令:“來不及撿的扔了,立即走!”

    隨從將那些珍貴無倫的武器就地一扔,跳上馬車便走。

    走了不多遠,又是一陣馬嘶人喊,卻是前方出現(xiàn)大坑,第一輛馬車的馬腿折了,馬車倒下來,擋住了后面的路。

    慕容端急得嘴角冒火,跳下車來,卻看見前方施施然走來一群人,當先一個女子紗衣云鬢,身姿如玉樹雪柳,隨意往那一站,便是絕俗風姿。

    那女子臉上卻戴個非常不搭調(diào)的福娃娃面具,手上拿著當初慕容端給她的信物,笑道:“殿下,我來取我那四成了。”

    慕容端一見這當日和自己談判的女子,心中便涌起一陣怒意,勉強按了下來,想著身后追兵,心中有了主意,便微微一笑,道:“分出四成給她。”

    便有四輛大車趕了出來,慕容端還殷勤地道:“看你和你的隨從也沒車,再送你幾輛空車。”

    那女子也便笑納了。

    雙方交付完畢,看著女子一行人趕車離去的背影,慕容端使了個眼色,便有人跟上了那個隊伍。慕容端又吩咐留下幾個人,將自己這里留下的車轍印子擦去一段,只留下女子那隊伍的轍印。

    再搬出沉下的馬車,才繼續(xù)上路。

    他身邊的幕僚低聲道:“殿下,這東西給了人,萬一拿不回來……”

    “總比我們自己被追上好。我們此刻可不能和他們糾纏耽誤時辰。如果他們被追上,一番廝殺后實力損傷,屆時我們可以趁機拿回一部分。如果他們運氣好沒被追上,我們也甩脫了追兵,正好可以追上去把東西再拿回來。”慕容端淡淡道,“她只是替我保管一段路而已。”

    “殿下英明!”

    慕容端勾勾唇,仔細聽后頭的聲音,果然馬蹄聲漸漸遠了,想必已經(jīng)被那支隊伍給引走了。

    他放下心來,繼續(xù)趁夜趕路,其間經(jīng)過海威衛(wèi)關(guān)城,他拿出一柄旗幟對上搖了搖,片刻后,城門開了一線,一個鐵甲男子走了出來,身后城門縫隙里,隱約可見無數(shù)士兵沉默佇立如銅像。

    那人在慕容端身前站定,頭盔的邊沿投下的陰影擋住了他的眉眼,他一揮手,那些銅像般的士兵便從城門里流水般瀉出,飛快地包圍了他的車隊。

    慕容端微微變色,對面的男子微一拱手,道:“王子殿下,該交過路費了。”

    慕容端沉著臉低聲道:“該給的早已送往盛都,說好了要一路放行的……”

    男子沒有笑意地笑了一聲,“那是王子之前前來滋陽和在滋陽行事的通行費,現(xiàn)在交的是攜帶違禁物品出境的過路費。”

    慕容端怒道:“你家大人如此貪婪,那日后我們又要如何精誠合作!”

    “正是還想著日后合作,大人才只和王子索要一半貨物。”鐵甲男子呵呵笑答,“我大乾的鐵,大乾的水火土,大乾的路,容王子入境做這么大一筆勾當所帶來的風險,再加上王子行事不密導致此事暴露帶來的善后麻煩……只要王子一半,已經(jīng)太厚道了啊!”

    慕容端上下打量他,忽然道:“貴主人位極人臣一介文官,怎么忽然需要這些殺伐之物?莫不是……”

    他語氣陰惻惻的,嘴角勾著不懷好意的笑意。對方卻怡然不懼,立即道:“王子何必妄自猜測。便是我主人有什么不妥,可王子做的事,就適宜被定安王知曉么?”

    慕容端噎住,狠狠看了對方很久,對方并不接他目光。

    然而半晌后,慕容端終于還是肩膀一塌。

    形勢逼人,便縱有對方把柄,對方又何嘗沒有自己把柄?他在滋陽私煉武器,給父王知道,便再受寵愛,也難有活路。

    此刻不僅有些后悔,當初還是行事太粗疏了些,太欠缺思量了些。受人邀請來海右游玩,那么巧便逛了風波山,再那么巧便發(fā)現(xiàn)了山腹中空,各種神奇的洞,直到發(fā)現(xiàn)淵鐵礦石……貪婪和野心一旦迸發(fā),便經(jīng)不住輕微的煽風點火,然后也是那么巧的,就找到了交聯(lián)大員的門戶,從盛都到海右,一路方便,真將這一番大事干成……到得后來,思來想去,隱隱覺得順利得異常,但是已經(jīng)騎虎難下,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今日城門之下這一番勒索,他終于明白,這一番大煉鋼鐵,招來各方虎狼意圖瓜分,弄不好還是為人做嫁衣。

    事已至此,后悔也無用,時辰耽擱不得,慕容端一咬牙,揮了揮手。

    屬下便讓開了衛(wèi)護,任由對方的兵,檢查過后,將一半的馬車驅(qū)趕進了側(cè)門。

    慕容端心頭滴血,知道這被吞掉的一半,可不會再回到自己手中。此時想到分出去那四成,心中反而好受了些,等之后想辦法拿回來,自己還不算太虧。

    分了一半的那鐵甲人猶不滿意,嘀咕道:“怎么比預想中少。”

    慕容端冷冷答:“淵鐵鍛造技術(shù)不成熟,損耗大。”

    那人笑道:“遼東善冶煉,你們都煉不好,誰能煉好?”

    慕容端不語,心想只怕你們自己不開采,特地引我來滋陽,就是看中了遼東人善于冶煉名器吧。

    此時再說也無益,那人伸手一讓,慕容端昂然直入。

    關(guān)卡過后繼續(xù)趕路,再過前方一片樹林,就要進入港口。

    慕容端長長吁了一口氣。

    樹林里忽然一陣響動,一輛接一輛馬車駛了出來,在路上排成一排,擋住了慕容端的去路。

    慕容端連番遇見變故,早已心生燥意,二話不說便要下令沖過去。

    驀然就著些微的曙色,看見了馬車上的雪地盤龍標志。

    便如那捧雪當頭澆下,從頭到腳徹骨冰涼。

    他渾身一顫,猛地滾下馬來,趴伏在地,顫顫不敢言語。

    馬車上簾子一掀,穿著普通布鞋的常公公下了車,卻并沒有說話。

    慕容端抬頭,看清是常公公,猛地松了口氣,但轉(zhuǎn)瞬臉色暗沉下來。

    常公公來,雖然比父王親至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常公公微微側(cè)彎著身子,避開慕容端的方向,笑道:“二殿下,您好啊。聽說您來了海右,大王不放心,便讓老奴來接您吶。”

    他一眼也不看后頭那些車。

    慕容端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兒多謝父王關(guān)愛。只是常公公您這么一來,我想要備給父王的驚喜,可就不成了呢。”

    說這話時,他默默咽下一口血。

    “老奴愚鈍,還請殿下解惑。”常公公依舊不變的微笑。

    慕容端便指著余下的那些大車笑道:“最近我在海右尋到些好物,經(jīng)營許久,才做出這一批好東西。因為身在大乾,事涉機密,為求穩(wěn)妥,此事秘密進行。好容易昨日才完工,正要日夜兼程趕回遼東獻給父王,不想常公公您便來了。”

    說著走到大車旁,抽出一柄劍給常公公看,“您瞧。離咱們很近的海右,竟然發(fā)現(xiàn)了淵鐵!這機會怎么能錯過,我找人打通關(guān)節(jié),好容易練出了這么些。您瞧瞧這刃口,這明光!我遼東將士若佩上這般利器,那必然如虎添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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