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黑手-《辭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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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慈放下手,心微微一沉。
但她還是平靜地解釋:“大人。我奉你之令保護(hù)小姐。剛才遭受了襲擊,但小姐一直沒有出現(xiàn),我想看看小姐現(xiàn)下如何。”
“襲擊?”李縣丞皺著眉頭四下看了一圈,“什么襲擊?”
“有人先以箭矢攢射,再投巨石攻擊。”
李縣丞挑起了眉毛,他身后的護(hù)衛(wèi)衙役們轟然笑起來。
“什么?箭矢?巨石?我怎么感覺我聽了一場攻城戰(zhàn)?”
“攻咱家小姐的城么哈哈。”
“撒謊也不能這么離譜,箭矢?在哪呢?”
鐵慈低頭對地面一看,哪里還有箭矢的痕跡,地面只留下微微的水跡。
竟然是冰箭。
“那這巨石總能證明吧?”巨石誰也搬不走。
“這不是小姐院子外頭的假山石嗎?”一個家丁走出來,“你這半夜三更的,搬府中假山石做什么?”
“假扮戰(zhàn)場唄。畢竟這么重的石頭,咱們可搬不動,只有茅公子那般臂力才行吧。”
“難道他還打算編個投石機(jī)出來?這牛皮吹的,逗三歲小兒呢?投石機(jī)本城都沒有,倒是巡檢司城外編營似乎有一架呢!”
“我看啊,這是假作有人攻擊,然后以安慰保護(hù)受驚小姐名義闖入內(nèi)室?好主意!”
鐵慈聽他們一搭一唱,瞬間就把一個陰謀給她編織完全了,差點給他們鼓掌掌。
其中有些人在縣衙也見過,日常懶散庸碌模樣,不想還有這份編劇大才。呆在縣衙做個差役實在可惜,就該閹了送進(jìn)宮給老太妃們解悶去。
鐵慈看見這些人一邊說話,一邊眼珠在她臉上滴溜溜轉(zhuǎn),似乎在打量等待著什么,連李縣丞神態(tài)也有些不對,不時上下掃射她全身,目光還著重在她下三路徘徊。
這又是哪一出?
幾個差役帶著婆子繞過幾人沖進(jìn)內(nèi)室,隨即傳出一聲驚呼:“小姐和丫鬟們都被人迷倒了!”
一個老者被帶了進(jìn)來救治小姐,經(jīng)過院子的時候嗅了嗅,沉著臉道:“東翁,有人用了催情之物!”
呼啦一聲,差役家丁們都涌過來,將鐵慈幾人團(tuán)團(tuán)圍在正中。
李縣丞沉著臉道:“什么樣的催情藥物?效用如何?”
“對女子無妨,頂多令人沉睡。對男子嘛……”老者咳嗽一聲道,“如果嗅入,大抵是能助興的。所以,看此時誰起興不能自控,也便知道了。”
李縣丞便陰沉地盯著鐵慈,道:“本官信任你,才請你保護(hù)小姐。誰知道竟是引狼入室!”
“怎么大人就認(rèn)定了是我?”鐵慈一笑,“看我軟柿子比較好捏么?”
“你看看你自己!”
“我怎么?”鐵慈愕然低頭打量自己,“我很好啊。哪哪都妥當(dāng)。你覺得我這樣子像起興不能自控?”
李縣丞一怔。
眼前鐵慈面色平靜,皮膚雪白,眼眸清澈,動作協(xié)調(diào),實在沒法說這是一個中了藥快要亂性的人。
“說我發(fā)春,我倒瞧著很多人像在發(fā)瘋。”鐵慈抖抖袍子,眼角余光看見飛羽慢慢站了起來,不知怎的,站姿有點古怪。
“你倒是能忍耐。”李縣丞側(cè)頭看了后方一眼,“那你敢脫衣驗身么?”
“李縣丞。”鐵慈慢慢道,“誰給你的膽氣,敢這樣侮辱我?”
她語氣并不如何森然,李縣丞聽著卻是心中一寒,迎面對上鐵慈寒星般的眸子,心間有一瞬間的踟躕,然而他隨即就狠下了心——不過一個無權(quán)無勢三品官的兒子,又怕他怎的?便是家族盛都有點勢力,可他也不是沒靠山的!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如今你有最大嫌疑,怎么,還想拿身份壓人不成?”李縣丞冷冷道,“那采花殺人大案,自你來后便接二連三發(fā)生。今晚你假借守夜,監(jiān)守自盜,迷昏我女,意圖傷害,更是眾目所見,罪證確鑿。可見之前那幾起案子,定也是你所為。”。另外,你的同伙也已經(jīng)招了,你還不認(rèn)罪?!”
“同伙?我的?”鐵慈愕然指著自己鼻子。
“先前那紅衣馭鷹人,已經(jīng)在大牢中招認(rèn)了。”李縣丞陰森森地道,“這幾起殺人案,都是你們合伙所為,他是從犯,你是主謀!”
鐵慈怔了一下,沒想到李縣丞還能令丹野誣陷她。
但她隨即笑了笑。
不,李縣丞沒那本事。
丹野那人,性子不能以常理推斷,他為了報復(fù)她,把她拖下水也是有可能的。
院子里還有人不斷涌進(jìn)來,李堯帶來的人數(shù)多得超乎想象,看來是鐵了心要拿下她,還要將這事徹底掩蓋下去。
但鐵慈顧忌的不是這個,她想的更多的是方才的投石機(jī)和冰箭。
那些東西,不是眼前這些人能夠拿出來的。
她目光越過李縣丞肩頭,他身后影影綽綽,人臉都看不清楚。
她忽然大喝一聲:“你這奸賊,竟敢羅織罪名冤枉我!”縱身撲了過去。
她撲得突然,衣袍卷得地面碎石滾動,風(fēng)聲凌厲,眾人沒想到她忽然發(fā)難,絕大多數(shù)人都怔在那里。
李縣丞身后飛快地閃出一個人,全身披在斗篷中,隱約露出一張線條冷硬的瘦臉,他步法很快,斗篷衣角因風(fēng)而起,一道冷光鬼魅般從斗篷陰影處射出,薄薄一線,直奪鐵慈咽喉。
但鐵慈就好像早已料到一般,攻擊李縣丞只是虛招,手掌越過李縣丞肩頭,捏指成勾,似飛鳳之喙,猛地叼住了那支薄薄的劍。
觸手極薄,比一般的劍更薄,寒涼徹骨。
那人似乎也沒想到她好端端會行此奇怪招數(shù),此刻兩人還隔著一個李縣丞,便是空手奪白刃后續(xù)又要如何動作?隨即他反應(yīng)過來,冷笑一聲,正要順勢劍勢前挺戳鐵慈一個窟窿,就聽咔嚓一聲,鐵慈竟把他的劍刃生生掰了一截下來。
這個動作更奇怪,斗篷人又是一怔,但他反應(yīng)也快,一直垂著的左手抬起,比常人略大的灰白色拳頭如石杵般撞向鐵慈腹部,卻被鐵慈膝蓋頂開,鐵慈身形如流水一轉(zhuǎn),捏著斷劍劍尖橫著一扯,那劍赫然便架在李縣丞的脖子上。
她每一招都極其出人意料,這一招眾人又沒反應(yīng)過來,但李縣丞運(yùn)氣卻好,劍架過來那一刻他被身邊沖來的人一撞,正好躲過,隨即便被護(hù)衛(wèi)團(tuán)團(tuán)護(hù)著拉開,那斗篷人松一口氣,獰笑挺劍再上,四面的人潮圍了上來。
鐵慈卻在此刻松手,退開,雙手一攤道:“行吧,不打了。”
李縣丞反應(yīng)倒快,“拿下!”
便有人上來將鐵慈綁了,知道她武功不凡,手指粗的鐵鏈繞了三層。丹霜怒喝著要沖上來,鐵慈一個眼色,丹霜停住。鐵慈又一個眼色示意她走,這回丹霜沒聽,將隨身短劍一拋,便有人立即也上來將她捆住了。
鐵慈嘆口氣,也不勉強(qiáng)了,掃了一圈沒看見赤雪,知道這個機(jī)靈鬼一定早就溜了,微微一笑。
忽然又想起那個頭牌,發(fā)現(xiàn)這位居然也不見了。
此時李縣丞自然也想起還有兩個人,命人去找,但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眼看天快要亮了,怕白日人多押解人犯橫生枝節(jié),便命留人繼續(xù)尋找,自己則親自押著鐵慈和丹霜去縣衙大牢。
浩浩蕩蕩一大群人押著鐵慈正要走,驀然屋子里一聲驚呼,李小姐衣衫不整地沖了出來,拉住李縣丞的手惶然道:“爹!怎么回事!他……他這是怎么了!”
李縣丞道:“芙兒,這人便是那采花殺人的淫賊,險些要對你下手,爹爹總算捉住了他!”
李芙駭然地看著鐵慈,鐵慈對她一笑,恁是風(fēng)度翩翩,仿佛她爹只是請她去縣衙做客。
李縣丞:“帶走!”
“爹!”發(fā)怔的李芙醒過神來,再次抓住了她爹的衣袖,“這……這不可能的……他昨天一直在,一直對女兒以禮相待……他……他不會的!”
李縣丞臉色一沉。
鐵慈倒有些意外了,第一次認(rèn)真看了這少女一眼,她原以為這位小姐,和她爹沆瀣一氣來著。
她心底升起淡淡歉意,倒收了那抹笑意,道:“多謝小姐為我正名。不過還是算了吧。我是不是采花大盜不重要,你爹需要我是那個人比較重要。”
李縣丞臉色微變,隨即冷笑道:“到此刻還想巧言令色蒙蔽我兒不成!”
“李堯。”鐵慈淡淡道,“別忘記我的身份。別忘記你亦食君之祿。我給你一個機(jī)會,此刻收手,看在你女兒面上,還來得及。”
李縣丞卻以為她在說她是盛都高官子弟的身份,冷笑一聲道:“便是你來自盛都,父親官位比我高。但你犯下這等滔天重罪,你以為你父親官位還能保住?還能護(hù)住你?說不得屆時太后和陛下震怒,你父親還得將你除名,逐你出門,和你斷絕關(guān)系呢!”
大乾律法,對涉及奸殺的罪名處罰極重,便是那皇族高官,一旦有人涉及此罪,全族倒霉是常有的事,連奔走脫罪的可能都沒有。這也是李縣丞頗為有恃無恐的原因,畢竟他只要敲實了罪證,呈遞盛都,一個普通三品官的兒子能抵什么事!
鐵慈搖搖頭:“那倒也未必哦。”
李縣丞冷笑一聲,撥開女兒的手,冷聲道:“保護(hù)好小姐!”便有一群膀大腰圓的婆子上去,硬將李小姐拉走。鐵慈看著她被拖走還一直凄惶盯著自己的眸子,沉默一瞬,對她歉意一笑。
方才這一拉的情分,已經(jīng)還了。
在一大群人的簇?fù)硐露@锂?dāng)啷出了大門,李縣丞笑道:“公子怕是往日難有這般風(fēng)光。”
鐵慈謙虛地道:“客氣客氣,經(jīng)常經(jīng)常。”
畢竟前呼后擁這些事,她已經(jīng)享受十六年了。
鐵慈主仆被押走了,剩下搜尋的人簡單搜了一會,沒找著人,以為已經(jīng)逃出去了,便又出府去找。
李小姐被送回屋內(nèi),一群婆子守在門外,李小姐情緒低落,便讓貼身丫頭也退了出去。自己緩緩坐在床邊,剛坐下,忽然一雙手伸出來,冰冰涼涼搭住了她的脖子。
她渾身汗毛倒豎,想要尖叫,卻發(fā)不出聲音,隨即一個女子在她耳邊低聲笑道:“小姐,你這繡床好舒服,我躲著躲著,險些睡著了……你乖乖的,我就不殺你,好不好?”
李小姐聽出這竟然是茅公子那個婢女的聲音,眼睛亮了亮,急忙比劃著自己不會喊。
這時李小姐的丫鬟來給她送點心,赤雪的手微微松了松,卻又笑著將一柄匕首擱在了李小姐脖子上,打眼色示意她好好回答。
李小姐揚(yáng)聲道:“我不想吃,你且拿下去。我想睡一會兒,你們都去歇息吧。”
丫鬟應(yīng)聲退下,赤雪倒有些意外,把頭湊過來看她,李小姐低聲道:“姑娘,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我……我想幫你把茅公子救出來!”
……
幾個婆子在廡廊下守著,里頭完全沒有動靜,漸漸便開始打盹。
丫鬟們不知就里,大多都已經(jīng)回后罩房休息。
院子右側(cè)有一大排冬青,冬青后面有個大水缸。水缸上種了一些睡蓮,還沒開花,翠綠的圓葉鋪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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