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白天的安南后山稍微沒有那么冷清。 池嬈在停車場停了車,往自己要去的方向看了看,車鑰匙拿在手上晃了好幾下,最后才收起來緩緩開口。 像是對自己的解釋。 “來看看小希。” 池嬈一如既往地買了齊希喜歡的花,她比較喜歡艷麗的顏色,黃色紅色交錯的花束,池嬈熟練地付錢,余光掃到旁邊的□□色花簇。 看起來是很溫柔干凈的感覺。 她的眼神落在那里幾秒,店家很快注意到,干凈拿起來對她說:“這個花是最近剛進的,你來之前我剛剛修剪好包起來的呢。” 花瓣上還有水珠。 現(xiàn)在還是很鮮活的樣子,雖然已經(jīng)被折了下來,不過依舊美麗。 池嬈看了好一會兒,說:“一束已經(jīng)足夠了。” 老板當然不會放過可以多做生意的機會,笑著說:“沒關(guān)系呀,有時候可以多給點嘛,這么漂亮的花當然要送啦。” “而且呀,要是放不下,可以幫忙搞搞鄰里關(guān)系~這一組都沒有插得很牢,可以輕松取下來,可以在你故人附近的位置放點呀。” 池嬈的目光依舊鎖在那束花上。 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被說服了,她說:“好。” 買完花過去,池嬈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腳步忽然頓住,朝著另外一邊的方向看去。 公墓里的綠化很好,每一個墓碑旁邊的小樹都在肆意生長,這么看過去根本看不見那邊有沒有人。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莫名其妙的。 竟然在這里站了好幾分鐘沒走,就像是,在等待誰走過來一樣。 一向清醒的腦子炸了一下,池嬈快步離開去到齊希那邊,她看到墓碑上的照片的時候一下子就清醒如初。 齊希這章照片還是她拍的,也是后來池嬈從自己相冊里找出來的。 她一直都是這樣很燦爛地笑著。 齊希幾乎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負能量和不好的情緒表露出來,永遠用最積極陽光的樣子面對別人,池嬈發(fā)現(xiàn)她的抑郁癥都是偶然。 她幫齊希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她放在抽屜里資料抑郁癥的藥物。 那時候池嬈才意識到,有些東西是表面,有些東西是謊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背光面。 原來每一次齊希那邊發(fā)出抽泣的聲音都是她在跟自己抗衡,而不是她所說的只是看了一部感人的電影。 她那時候還笑齊希淚點低,看個什么都要哭。 池嬈最后也沒有把那束□□色的花放在齊希的“鄰居”那兒,捧著這束花又往外走。 要是沒人送,就自己帶回去好了。 走到熟悉的拐角,那邊草叢里早就一點痕跡都沒有,她往前邁了兩步,腳步不自覺地放慢。 在期待什么。 池嬈斂了一下眸,還沒有來得及深入想一些事情,忽然聽到一陣窸窣的聲音,有人踩著落下的樹葉走來的聲音。 視野里出現(xiàn)一雙鞋尖。 連那雙筆直的長腿都萬分熟悉的感覺,池嬈的眼神定了定,在抬頭的一瞬間,她看到傅忱斯垂著眸,睫毛很長。 這個角度看他的眼尾往下壓著。 傅忱斯看著她,就像上次她問的那樣開口:“你怎么在這兒?” “來看一個人。”池嬈回答,“這么巧,你也來看人?” 傅忱斯沒回答,看了她許久,目光在她手上的花束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后嘴角彎了一下,但不是笑意。 “傅時醒不可能這么善良吧。”傅忱斯的手揣在大衣兜里,看起來依舊懶散,“他可不是那種不會跟你說我為什么走的人呢。” 池嬈眉梢微揚,“你知道?” “我當然會知道。”傅忱斯輕嗤了一聲,“按照傅時醒的為人處世方式,當然是會抓緊一切的機會來中傷我。” “看來你們倆不止是關(guān)系不好那么簡單。” “嗯。” 可以算得上是敵人。 池嬈的眼神越過傅忱斯,看向他身后的位置,就是那條分叉路。 她能猜到傅忱斯媽媽的墓碑大概是在那邊,因為之前的偶遇,傅忱斯就是從那個方向出現(xiàn)的。 池嬈一直抱著那束花,手不能放在衣兜里,受著冷風這會兒已經(jīng)凍得有些泛紅了。 傅忱斯看了兩眼,忽然伸手把她手上的東西拿過去,斜著眼看她:“拿著不冷么。” “還行。”池嬈說,“我沒那么嬌氣。” 傅忱斯沒說什么,繼續(xù)回到上一個話題,他問:“傅時醒跟你怎么說的?” 他說完,還把她的手握了握,感覺到一陣涼。 傅忱斯看著她凍紅的手指關(guān)節(jié),隨意地說了一句:“保護好它啊,我還得用呢。” 池嬈沒搭理他這句話,回答著上一個問題,她沒有什么扭捏:“傅時醒說今天是你媽媽的祭日。” “沒其他的了?” 池嬈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傅時醒好像是想繼續(xù)說什么的,但是她沒聽。 “他沒來得及說。”池嬈微微蹙眉,“我走了。” 池嬈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的人一聲輕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笑出聲的。 “這束花要送給誰。”傅忱斯問她,“還挺漂亮的。” “不知道。”池嬈搖頭,“既然都來了,那不如就送給你媽媽?” 一陣風吹過來,淡淡的花香似乎被吹散開來,今天是霧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靠得再近,也會一層霧氣擋在面前。 傅忱斯沒有回答她,但是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似乎看得很認真,一動不動的。 就像是,要看透她什么。 池嬈也看著傅忱斯,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一向喜歡從一個人的表情和眼神里去看一些東西,但現(xiàn)在,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出來。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習慣去了解別人的人。 所以才會在齊希已經(jīng)病得那么嚴重以后、在她已經(jīng)承受不住活著的痛苦自殺以后才意識到真相。 十幾歲周圍的人都在社交和了解身邊的人的時候,她的世界里只有怎么學習,怎么考上最好的大學和專業(yè)。 人性是復(fù)雜的,甚至比所有的數(shù)理化大題都要復(fù)雜。 池嬈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去剖析一個人身上的。 這個問題,一直到這兩年才開始漸漸改變,因為認識了一些人,交了一些朋友。 不過不喜歡了解人這個習慣,現(xiàn)在肯定沒有完全改變過來。 他們倆就這樣對視了整整半分鐘。 三十秒,很短。 如果在對話的話估計只能一個說上兩句話,但是就這么沉默著全靠眼神交匯,大腦可以在這三十秒內(nèi)出現(xiàn)很多畫面和場景。 在傅忱斯開口之前,池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即便是她跟傅忱斯的關(guān)系在身體上已經(jīng)到了別人眼里最為親近的地步,但在精神層面,傅忱斯在她的世界里,就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就像這團迷霧。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