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貫滿盈-《將軍在上我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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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簡單。
鬧事的苦主姓張,叫張大寶,住在上京附近的張家村里。他兒子張三郎上個(gè)月病了,帶去保和堂找坐堂大夫看,抓了十來服藥,回去吃了后病情急轉(zhuǎn)直下,昨天半夜又嘔又吐,眼看就不行了。張家認(rèn)定是保和堂庸醫(yī)害人,帶著兒子、媳婦和三四個(gè)兄弟堵上門,要討說法。保和堂的坐堂大夫聲稱自己的方子與藥物都沒問題,是張三郎病入膏藥,張家照顧不當(dāng),方導(dǎo)致病情惡化。保和堂老板則認(rèn)定是對方在故意鬧事,找個(gè)快不行的孩子上門來勒索要錢。
張黃氏抹著眼淚,哭哭啼啼道:“民婦無知,也知虎毒不食子,張家村方圓幾十里,都知三郎是我最疼愛的孩子,怎會用他勒索錢財(cái)?我只求兒子可以好起來,若是好不了,我便要這庸醫(yī)償命。”
“荒唐!”老楊頭斥道,“就算是庸醫(yī)治死人,也是依律收贖,給付其家罷了,哪有償命的道理?”
張大寶弱弱地問:“能賠多少?”
張黃氏狠狠一巴掌甩去他臉上,哭罵道:“你這豬油蒙心的家伙!我兒還沒死呢!”
張大寶紅著眼眶,急道:“你少裝大頭蒜!咱們家是什么光景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年年干旱,收成不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這兩個(gè)月給三郎看病鬧得家里揭不開鍋,現(xiàn)在大夫都說他不成了,你我餓死也就算了,總得顧著大郎、二郎和妞妞啊!”
兩夫妻還沒等別人發(fā)話,已經(jīng)互相掐起架來,讓周圍幾個(gè)兄弟忙著勸架。
保和堂的老板走到夏玉瑾身邊,搖頭晃腦道:“你看,我就說這兩個(gè)窮鬼是想勒索的。”
坐堂大夫也聲稱:“治病哪有絕對治好的把握,他兒子本來就是惡疾,吃了藥不好,也是天意。”
夏玉瑾本就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給他們鬧得更暈了,他走出大門,湊到病童身邊,捧著病懨懨的小臉,左右看了看,還把了下脈。
老楊頭跟上,討好問:“郡王還會醫(yī)?”
夏玉瑾瞪了他一眼,憤憤然道:“老子怎么可能會?!”
不會還裝模作樣?老楊頭一邊腹誹一邊給他提供這類事件的解決舊例:“往常這種事,都是讓別家大夫來看藥方,確認(rèn)是不是病童沒救了,如果是誤會,就勸和。如果是患者惡意誣告,就杖責(zé)。是醫(yī)者過錯(cuò),就賠錢。”
保和堂老板手里正拿著幾個(gè)小銀元寶,也想按舊例疏通關(guān)系,可是眼前站著的是南平郡王,掌管皇商的安王家親弟弟,天下兵馬大將軍的夫婿,不管他是缺德還是缺心眼,就是不缺銀子,想在大庭廣眾下用錢來收買他或收買他盯著的手下,簡直是自己找難堪。
沒有行賄,事情只好秉公辦理了。
“讓別家大夫過來。”夏玉瑾琢磨一下,又道,“多抓幾個(gè)大夫來,這保和堂是上京頭等藥局,誰知道會不會徇私舞弊。”
巡察們得令,帶來四五個(gè)大夫,看了病孩與藥方,個(gè)個(gè)都點(diǎn)頭說用得沒錯(cuò),是張好方。保和堂坐堂大夫聽得很是得意,拿起架子拂袖道:“老夫從醫(yī)三十年,怎會看錯(cuò)病情?!”
張大寶聽得失望極了,張黃氏哭得聲音都啞了。
人群中有個(gè)較年輕的大夫看不慣,嗆聲道:“既然方子沒問題,會不會出在藥物上?”
張黃氏聞言,急忙將拿出個(gè)小包,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團(tuán),高舉道:“這里還有殘留的藥渣,請大人過目?”
夏玉瑾趕緊往后縮了縮:“我又不懂醫(yī),過什么目?喂!你們別顧著看藥,先看看孩子還能不能治啊!”
大夫們看完藥渣,眾說紛紜,有說看著沒有不妥,也有說有點(diǎn)怪異,有些說孩子能治,有些說不能治,最后牽扯到醫(yī)術(shù)上,吵得雞飛狗跳,誰也不服誰。保和堂坐堂大夫咆哮道:“嚷什么嚷?!這藥渣能有什么問題?就算是孟興德來了!也沒半句話說!”
“孟興德?好主意,”夏玉瑾的腦子總算有些清醒了,他拍拍老楊頭的肩膀,“去太醫(yī)院,將孟老頭子給逮過來!”
老楊頭臉都青了,腳步遲遲未動。
孟興德是大秦第一名醫(yī),供養(yǎng)在王宮內(nèi),脾氣傲慢,架子極大,除皇室宗族誰也不搭理,尋常人就算想見,也未必見得著,更別提讓他來這里給個(gè)窮孩子治病,查探案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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