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攻心為上-《錦繡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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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后冷冷一道:“那王子矜花容月貌、錦心繡口,琴棋書畫、醫卜星相皆是萬般的出眾,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墒瞧€有一個李未央,此人文彩武略雖是一般,卻是攻于心計、擅長陰謀詭計之輩,再加上她心性殘忍,手段毒辣,比一般男子還要狠上數倍。這兩個人如今合在一處共同對付你,你又有什么辦法能夠與她們抗衡?”
太子面上掠過一絲不悅:“不過是兩個小女子,難道我就收拾不了他們嗎?”
裴后瞧他一眼,重新捻起一枚棋子,含笑道:“瞧瞧你,動不動就口出狂言,真是不自量力!”
太子聽了這句話,仿若天邊響起一個炸雷,極端的震撼,他想不到對方將自己看低至此,不由咬牙切齒地道:“母后將我看的也太低了!”
裴后對太子已然失望,若不是她只有這一個兒子,還真想要一巴掌將這個人扇出去。此刻她只能忍耐著怒氣,淡淡地放下棋子,道:“我已經給了你無數機會,可是你偏偏沒有珍惜,現在我將此事交給嬴楚去辦,你還要處處與他為難,你叫我該如何發作呢?難道真要看著你父皇革除你的太子之位,你才開心嗎?”
太子想不到竟然會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般冷酷的奚落,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只覺得整個人墜落無底深淵,良久,他說不出一個字來,渾身冰冷。直到裴后聲音再度響起:“好了,今后任何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插手,更加不必你說什么,就如今日在殿上的事,我之前就不準備告訴你,在殿上更不需要你幫腔,不要自作聰明!”
今天關于齊國公府的事情,裴后并沒有事先透露給太子知道,就怕他會無意中壞事??墒?,太子畢竟也不是愚蠢之輩,他在宴會之上看出裴后的意圖,便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反過頭來卻被她如此責怪,太子只覺得無比的失望,甚至連想要說出冷蓮在他府上也因此全都咽了下去。他無言地退了下去,只在關上殿門之前,他那一雙充滿恨意的目光還是落在嬴楚的身上。
太子離開之后,裴后在談笑之間便將嬴楚的白子殺得七零八落,嬴楚一言不發,靜靜地注視著棋盤,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道:“娘娘,或許您對太子殿下過于嚴厲了一些,微臣瞧他只不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裴后卻垂下眼簾,冷冷道:“我是為他好,從前他只顧著維護皇儲完美顏面和尊嚴,卻不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現在倒好,連什么時候該裝聾作啞都不知道了,處處于你為難,這又是什么道理?自己挖自己的墻角么!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樣一個蠢東西,竟然我是的親生兒子!”她說著,突然冷笑了一聲,似乎帶了十二萬分的嘲諷。
嬴楚低下頭去,不敢在裴后不悅的時候說話,等到裴后注意到嬴楚的表情之時,她卻只是微微一笑,視線掠過了嬴楚,仿佛望向了不可知的遠方。好一會兒而才悠悠地道:“這三個孩子,臨安過于跋扈,又風流不羈,我向來不耐煩管教他,安國自幼便有殘疾,所以我對她便稍稍放縱了一些,卻不料反倒使得她命喪異國,就連靈魂也無法回到故土。剩下最后這個兒子,我自問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心扶持著他登上帝位。只要他好好的做自己的太子之位,專心于朝政,不要攙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李未央便無論如何也動不了他。如今我這么做,只是為了讓他遠離骯臟齷齪,以便保護他而已?!?
嬴楚唇部表情不由自主僵了一下,澀笑一聲,道:“娘娘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太子知道的越少,出了任何事情都牽連不到他的身上?!?
嬴楚清楚的知道自己向來知道裴后的所有事,這一方面說明裴后十分器重他,但另一方面也說明眼前這個容貌絕美的女人一直在拿他當箭靶子,替她除去一些反對她的勢力。但是,他本來就是裴氏的家奴,又跟著裴后多年,除了眼前這個人,他沒有任何需要效忠的對象,甚至于滿天神佛他也不放在眼中,明知道裴后只是用他來做一個鏟除叛逆的刀,他也非將自己磨得鋒利無比不可!
裴后淡淡地一笑道:“可惜他卻不明白我的心思,總是好端端地要攙和到這些事情里來!”
嬴楚心頭一震,片刻才道:“娘娘,這是微臣的過錯,太子一直不喜歡微臣,之前他也沒有要過度插手的意思。可偏偏當微臣開始做這件事情,他才表現的特別激進?!?
裴后當然知道這一點,她將視線收了回來,已經顯得十分冷漠:“最近這些時日多派人盯著他,不要讓他做一些愚蠢的事情,干擾了你的計劃就是?!闭f完她已經站起身來,似乎有些厭煩地道:“好了,棋也下完了,你退下吧!”
嬴楚連忙躬身,道:“是,娘娘?!?
裴后看著嬴楚離開的背影,卻是轉頭去看那棋盤,只見到白子明明大有可為,卻分明是讓了她半壁江山。她的神情躍過棋盤,似乎想起了往事。當年自己第一次見到嬴楚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家奴,可是卻跪在自己面前,發誓要一輩子效忠自己。
當時,她還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并不能當真的諾言??墒谴丝袒叵肫饋?,嬴楚倒是唯一一個陪伴在她身邊最久的人??上б话训队玫臅r間長了,也會生銹變鈍。在她看來,嬴楚殺了太多的人,這一把刀上已經是血跡斑斑,愚鈍不堪了。也許等除了掉李未央,嬴楚也就不再方便留在她的身邊了。
恰在此時,一滴紅燭的油緩緩地淌過了燭身,突然一陣風吹來,卻將蠟燭吹滅了。那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見裴后的面容如同石像一般輪廓分明,卻是格外美麗。
因為入睡的很晚,所以李未央反倒是睡不著,一大早便已經起來了,婢女服侍著她梳妝,穿上重重的冬衣,對鏡一看,李未央微微點頭,隨后她走出了屋子,卻瞧見李敏之已經在外頭等候,見她過來,連忙歡喜地道:“姐姐!”
李未央微微一笑,拉起了他的手,卻突然暼見這孩子的眼下有淡淡的青痕,不由道:“怎么,小弟昨天沒有睡好嗎?”
李敏之有些結結巴巴的:“沒,沒有?!?
李未央一雙美目掃過去,敏之身后的乳娘連忙低頭去,她知道李未央很難糊弄,好在李未央從來不會在李敏之面前懲罰任何人,只是在她面前說假話卻是十分困難,她只用眼睛一掃,便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乳娘覺得開口困難,卻又不好說實話。
此時,李敏之瞧見乳娘為難,便拉了拉李未央的裙擺,道:“姐姐,你不要怪乳娘,是我不好,昨天我在練書法,一時興起,便睡得晚了?!?
李未央一愣,隨即蹲下了身子,與李敏之目光平視,道:“練書法,敏之什么時候喜歡上練這個了?”
李敏之撓了撓頭,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乳娘頓時覺得有些恐慌。隨后李未央柔聲地問李敏之道:“有什么話不好對姐姐說呢?”
李敏之扁了扁嘴,那一雙大大的黑眼睛似乎有些委屈。最終他開口道:“昨日里有一位喬夫人帶著她的孩子們一起來府上,我當時正在玩耍,一時沒有避開,便聽見她問母親說我是不是那個資質愚鈍的養子,聽到這話,母親當時就惱怒了,將那喬夫人趕出了府去。姐姐,我是不是一個資質很愚鈍的孩子,給你們丟臉了?”
李未央聞言神色微微一變,李敏之的出現其實十分突兀,在有心人的眼里,齊國公府莫名收留了一個養子,而且這個孩子剛開始似乎還有些木訥。雖然敏之如今已經恢復了天真活潑,可是每個人的天資都不一樣。李敏之從小便受到過創傷,所以比起同齡的孩子他總是慢上一拍。郭夫人和李未央早已經商議過,不要過分拘束了這個孩子,讓他覺得難過,所以只請了西席來家中教導,并不曾讓他去外面上學。一直以來敏之沒有比較,倒也并不覺得如何,可是卻偏偏會有一些多事的人跑到府上來瞧一瞧,看看齊國公府收留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樣子。郭夫人總是推拒,他們便越發好奇,千方百計地找理由非要看一看,久而久之,李敏之愚鈍之名便傳了出去。
郭夫人十分惱怒,索性閉門謝客,輕易不會接待客人。可這位喬夫人之父是郭家的舊交,從前常來常往,并不好過分推拒,所以郭夫人才接待了她,卻不料這個人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長舌婦。
李未央微微一笑,摸了摸敏之的小腦袋,柔聲道:“敏之,聰明如何、愚鈍又如何?就算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比你優秀的還有千個百個,難道我們僅僅因為你不夠聰明、不夠優秀,就不再喜歡你了嗎?這世上誰又敢說自己天下第一!”
敏之歪著腦袋,卻是有些聽不懂自己姐姐說的話,李未央只是溫柔地攬住了他柔軟的身子,輕聲道:“不管敏之什么樣子,都是姐姐和母親心中最好的孩子!”
敏之看著自己的姐姐,點了點頭道:“母親也是這么說的,可是敏之不想給你們丟臉?!?
李未央微笑道:“所以敏之才想要練書法,是不是?”
李敏之點了點頭,李未央手把著他的手,道:“這樣,姐姐和你一起練,好不好?”
李敏之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李未央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隨后走到書桌之前,攤開了宣紙。李敏之果真抓起毛筆,認真地一筆一劃的寫著,寫出來的卻是未央兩個字。
李未央失笑道:“這是誰教你的字?”
李敏之抬起頭來,笑得露出兩個虎牙:“元烈教的!”小小孩童,卻老氣橫秋地直呼其名,聽來十分可笑,卻又親近。
李未央笑容越發溫和起來,這個家中每一個人都很喜歡敏之,郭敦總是拉著他去學武,郭導總是陪著他玩,而元烈卻總是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更甚者,只要在坊間看到了一些玩具,不管有沒有,都買回來給敏之玩耍。
李未央親執著敏之的手,一筆一劃地教他寫字。其實仔細想一想,她自己當年也是很大了才開始習字,字剛開始寫的也是拙劣至極,連她自己都幾乎失去了耐心??墒菫榱瞬蛔寗e人嘲笑,她不得不拼命地練字,甚至有時候十幾天都會寫個不停,廢寢忘食,可見別人的眼光為她來說十分的重要。
現在想來不免有些可笑,為什么要那么在意別人的看法。他們覺得你無能,你就真的無能嗎?她不知道敏之有什么樣的才干,可她并不覺得這孩子一定要文武雙全,就像這世上的很多人,文武雙全、出身高貴,可他們卻未必幸福。
李未央想到這里,認真地對敏之道:“寫字是好事,可是不要因此而耽誤了休息。休息得不好,將來會不長個子!”
李敏之一怔,隨即站直了身板道:“我絕不會的!”
李未央捏了一把敏之粉粉的臉,笑了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勸不住你,你自己有分寸就是。”
李敏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頭去,他雖然年紀小,可對錯還是知道的。郭夫人因為孩子們都長大了,所以對李敏之的到來格外歡喜,總有些溺愛太過,所以養成了這個孩子有些愛撒嬌的脾氣,即便犯了錯,也是打個岔就過去了,罰的都是跟隨他的人。但是到了李未央這里,不管他做了什么錯事,這個姐姐都是照罰不誤,甚至還親自打過他的手心。所以每一次在李未央的面前,敏之總是覺得有點心虛,一旦犯了錯,他就會牢牢記住,下次再也不會再犯了。
李未央看敏之有些忐忑,便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姐姐今日還有事要出門,你在家中要乖乖的跟著先生學習,聽到沒有?”
李敏之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看著李未央走了出去,便又認真地低頭一筆一劃寫起來。
齊國公府的馬車一路來到位于大都東城的一座香火較為興盛的寺廟,李未央下了馬車,一路穿過佛堂,走到了位于偏殿的一間禪房面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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