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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狹路相逢-《錦繡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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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李未央揚(yáng)眉:“誰?”

    “小姐,奴婢是墨竹。”墨竹低聲道,聲音里的焦急讓李未央有一種說不出的壞預(yù)感。

    “進(jìn)來!”

    墨竹一進(jìn)門看見李敏德,露出略微吃驚的神情,隨即紅著眼睛道:“小姐,三夫人……三夫人不行了……”

    李未央心中一痛,隨即下意識地看向他,這個少年此刻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異樣,仿佛聽到的不是養(yǎng)母病危的訊息,而是和自己完全無關(guān)的事情,可是他的手,卻在劇烈的顫抖著,眼睛里跳動的,分明是難以掩飾的傷痛。

    他還是個孩子……李未央不由握緊了他的手。

    李敏德看向她,隨即笑了笑,道:“我要立刻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李未央嘆了口氣,輕聲道。

    三夫人的房間里,一根纖細(xì)的紅絲線從厚厚的幃帳中伸出來,老夫人特地請來了太醫(yī)懸絲診脈。老太醫(yī)白須已經(jīng)過胸,眼睛微閉,嘴唇在默默念著,似乎在心里默念著什么東西。雖然白天李未央已經(jīng)看過三夫人的病容,但是再次看到的時候,還是感到深深的心悸。原本柔美的三夫人,現(xiàn)在枯瘦得像個單薄的影子,躺在重重的錦被里,呼吸十分的急促,仿佛一口氣接不上來,就要斷了。

    老夫人此時正坐在不遠(yuǎn)處,焦急地看著太醫(yī)。大夫人和二夫人等人則在旁邊站著。老夫人失去了一個兒子,先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現(xiàn)在兒媳婦也要走了,想來格外令人難過。三夫人親近的婢女們都有了哭的沖動,但現(xiàn)在誰也不敢哭。因?yàn)槿蛉水吘惯€沒有死。現(xiàn)在哭了,等于咒她死。

    大夫人神色如常,但李未央還能看出她現(xiàn)在真實(shí)的情緒。她像怕被人發(fā)現(xiàn)心中的隱秘一樣別過臉,肩膀在微微的顫動。她現(xiàn)在一定很焦急,一定很興奮,但是,是在盼著三夫人早點(diǎn)死!

    李未央看到這一幕,就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一股怒火,從心底熊熊地漫了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深重的恨意。

    大夫人一看到李敏德,便皺眉道:“你母親病的這樣重,你怎么能亂跑呢?”

    眾人望著李敏德,便都露出莫測的表情。

    他卻看也不看其他人,走向了床邊。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的心越發(fā)變得深不見底,想起三夫人以前那豐腴的,永遠(yuǎn)帶著溫柔的神情,煥發(fā)著光彩,恍惚覺得這不是自己的母親。但這份恍惚很快就消散了,接著便是心如刀割。

    “母親,孩兒來了。”李敏德把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呼喚。三夫人的眼睛猛地睜開了,她的眼睛已沒有了前幾日的渾濁,不僅清明閃亮,甚至還有幾分清醒。

    李未央在一旁看著,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未央!”忽然聽見三夫人聲音微弱,喚她過去。李未央走進(jìn)幃帳,三夫人忽然伸手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又瘦又涼,李未央微微一震,然而片刻后就感到從她手心里傳來了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低頭看她的臉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里閃爍著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光芒。那是一種絕望,甚至還是懇求。

    “未央。”她嘶啞著嗓子,聲音也顫抖著:“你是個重諾的孩子……”說到這里忽然頓住了,那目光就像有千言萬語要說,但終究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露出一絲憐憫和慈愛的苦笑,聲若游絲。

    李未央望著她,鄭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對天發(fā)誓,答應(yīng)過你的事情,絕無反悔。”

    三夫人最后望了李敏德一眼,笑了笑,手就從李未央的手腕上滑了下來,無力地滑到了錦被上。

    老夫人閉目,默默流淚,被壓抑了很久的丫頭媽媽們終于可以大放悲聲。李未央?yún)s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并不是她不夠哀傷,而是她哭不出來。她的胸口,就像有什么東西緊緊地塞著,呼吸都覺得困難。除了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的哀傷外,她還感到心中一塊很重要的東西塌陷了。她的精神仿佛失去了支柱。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三夫人對她來說,也許并不是一個盟友那么簡單。

    大夫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格外傷心地擦著眼淚,卻掩不住嘴角微微翹起,她正哭得暢快,忽然感到一陣針扎般的疼痛,側(cè)目一看,發(fā)現(xiàn)李敏德正憤怒地盯著她。眼中除了憤怒還有深深的仇恨。

    大夫人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被這個孩子知曉了,她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地把頭一偏,繼續(xù)用帕子裝模作樣的擦眼淚。雖然她表面上裝得毫不在意,心底卻感到一陣濃濃的心悸,因此又感到了幾分焦躁:事情明明安排的天衣無縫,怎么會被一個孩子知道的?真是說不盡的麻煩!

    此時,外面的人已經(jīng)開始四處走動,三夫人的死訊,一下子驚醒了所有的人。

    三夫人生前簡樸,葬禮老夫人也遵照她的意思沒有太過鋪張,因此治喪的時間并不長,但因?yàn)樗吘股矸莘旁谀莾海┒嫉倪_(dá)官貴人紛紛上門來吊唁,大夫人出面主持喪事,一切辦的井井有條,體體面面,人人皆說她賢德大方,處事公道,卻不知道她才是害死三夫人的幕后元兇。

    懷疑此事的人,不過是李未央和李敏德而已。事后,李未央特意派人去調(diào)查了半個月前的那件事,只是時過境遷,能夠得到的僅僅是只言片語,想也知道,大夫人既然敢做,定然是將所有證據(jù)都湮滅了。

    李未央覺得愧疚,若非三夫人一力幫助自己,大夫人也許不會那么快動手。現(xiàn)在,她很清楚,大夫人下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自己。只是李未央不比三夫人,前世的經(jīng)歷讓她對那些暗地里害人的手段門兒清,再加上平日里蓄意提防,大夫人一時找不到機(jī)會下手罷了。

    因?yàn)槿蛉说倪^世,接下來的過年,大家也都興趣缺缺,臉上見不到多少喜色。再加上大小姐因?yàn)樯洗蔚氖虑椴槐焕蠣敶姡绽镏荒芏阍谖葑永锊怀鲩T,大夫人心中郁悶,拿著錯處重懲了不少的丫頭。

    隨著天災(zāi)過去,陛下平定了災(zāi)區(qū)的暴亂,安撫了民心,殺了好一批貪官,年關(guān)一過,來往李家的人開始多起來,李丞相的手里握著續(xù)任的權(quán)力,于是乎他家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

    拓跋真在太子的暗示下,親自到李家走了一趟,卻沒想到碰到了五皇子拓跋睿的轎子。

    拓跋真臉上浮起一層淡笑:“五弟今日怎么有空上這兒來?”

    拓跋睿的目光在拓跋真的臉上走了一圈,儒雅地笑了:“三哥,你是為太子走的,我是為李家大小姐走的,咱們可不是一路來的。”

    為了李長樂?看來五皇子也在打李家這位大小姐的主意。拓跋真暗忖,經(jīng)過上次那件事,連同太子與他兩個人都被皇帝好一頓罵,可以算是被李未央坑了一把,而且李長樂鬧出那么大的禍?zhǔn)拢娜吮M皆知,如今上至達(dá)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對她可都沒什么好感,若非她還有個位高權(quán)重的父親在,只怕早就被人拉出去游街了,自己對于求娶的事情早已產(chǎn)生了猶豫,這位五皇子還上趕著往上撞,可見是真的被美色迷倒了心竅。

    拓跋真冷笑一聲,什么都比不上帝位重要:“五弟,請。”

    兩人相攜著進(jìn)去,一路被人引入花園,大公子李敏峰笑容滿面地迎上來,道:“今日二位居然都來了,真是難得。”

    他和拓跋真交換了一個眼神,拓跋真笑道:“可不是,實(shí)在是太巧了。”

    李敏峰微笑道:“不光是你們二位,今日還有其他客人,請隨我來。”

    花園里有座亭子,安置了厚厚的氈墊,擺上兩個大熏爐,炭燒的紅紅的,亭子里里,高進(jìn)閉著眼躺在搖椅上,手里舉著一只桃子,吃的嘎吱嘎吱響。

    高敏一身華服地坐著,她眉眼細(xì)長,膚若凝脂,寬闊的額頭顯得極為秀麗,一看到拓跋真,她的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不好過于殷勤,便笑著走上去行禮。回頭看到高進(jìn)還在搖椅上躺著,立刻提醒道:“二哥!”

    高進(jìn)一瞧,兩位皇子都走了過來,他倒也不曾畏懼,笑嘻嘻地下來行禮,手上還抓著沒啃完的桃子。

    五皇子雖然應(yīng)了禮,眼睛早已飛到?jīng)鐾ひ唤堑呐由砩先チ恕?

    李長樂一襲素凈的白袍,長長的眉毛仿佛遠(yuǎn)山凝聚而成,柔情似水的眼睛,花瓣一樣的嘴唇……就這樣乍然呈現(xiàn)在了眼前。五皇子整個人重重一震,幾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數(shù)不盡的蘊(yùn)藉風(fēng)流,道不完的艷羨驚絕,全因著這一女子的樣貌姿態(tài),被撥起撩動,他下意識地道:“多日不見,大小姐清瘦了許多。”

    李長樂輕輕一震,睫毛上就沾了露水,欲說還休的模樣仿佛受盡委屈。

    李敏峰將眾人重新在涼亭里安排了位次,這才嘆了一口氣道:“家中出了個妖女,害的妹妹受盡冤屈,我們也是寢食難安,真叫人難過啊。”

    五皇子拓跋睿皺眉:“你說的妖女是——”

    拓跋真垂下眼睛喝茶,仿佛沒有聽見。

    高敏冷哼一聲道:“還不是那個小賤——”她話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太過露骨,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那個李未央。”

    拓跋睿挑眉:“你說的是安平縣主?”

    一旁啃桃子的高進(jìn)嗤笑一聲,道:“什么安平縣主,就是個乳臭未干靠著三言兩語就敢妄議朝政的小丫頭。”上次被打傷,足足在家里躺了兩個月,他心里,一直對李未央有一點(diǎn)忌憚,又有一點(diǎn)怨恨。

    被他們說的勾起了舊事,拓跋真看了一眼李長樂,不禁搖了搖頭,美貌有余,頭腦不足,看來求娶一事,還要從長計(jì)議。

    李敏峰嘆氣道:“現(xiàn)在有了這個禍害,老夫人越發(fā)不理睬我們,連父親最近都生了氣,見都不肯見妹妹,害的她整日里以淚洗面,怎么能不瘦呢?”

    五皇子看著美人受累,當(dāng)下道:“這件事情怎么能怪罪大小姐,都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力,把好好的策略都給辦砸了。”

    李長樂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悄聲道:“大哥,何必在兩位殿下面前暴露家丑,妹妹再跋扈,那也是自家人,她是年紀(jì)小不懂事……”

    五皇子嘆息道:“安平縣主到底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禮數(shù),委屈大小姐了,你放心,我會讓母妃向太后和陛下為你說說好話,不要因?yàn)檫@件事情影響了你就是。”

    李長樂美麗的眼睛楚楚動人地望了一眼五皇子,隨即迅速垂下眼睛,道:“多謝五殿下。”

    就在這時候,專心啃桃子的高進(jìn)突然冷哼一聲道:“瞧瞧,這是誰來了。”

    眾人抬眼望去,不遠(yuǎn)處湖水冷冷,對岸紅梅盛開,與雪地相稱,令人望之失神。就看見一個素服少年正從梅林中走出來,俊秀的容顏格外耀目。

    “這個小雜種怎么還留在李家?”高進(jìn)帶著幾分訝異問道。

    “哼,這小子,如今奇怪的很……”李敏峰冷笑一聲,道,“三嬸死后,他就成了我那三妹妹的跟屁蟲,走到哪兒跟到哪兒,照我說,父親就不該再留下這么個東西,跟咱們李家半點(diǎn)干系都沒有,哪里還能繼承三叔的遺志呢?”

    “大哥,三弟畢竟是上了族譜的。”李長樂淡淡提醒道。

    李敏峰從小就不喜歡這個比女孩子還漂亮的少年,冷笑道:“上了族譜除名又有什么不行,咱們家可不能收容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平白亂了血統(tǒng)。”

    拓跋真微微一笑:“有安平縣主護(hù)著,只怕李兄要趕他走,沒那么容易吧。”

    高進(jìn)嘿嘿一笑:“逼的他惹禍,不是很容易嗎?”

    李長樂淡淡一笑,道:“我可聽不懂表哥在說什么。”

    高進(jìn)的笑容帶了一絲詭秘:“你很快就懂了。”說著,他隨著椅子搖搖擺擺,將吃了半個的桃子隨手拋出去,遠(yuǎn)遠(yuǎn)砸在李敏德的頭上,“喂,你,過來!”

    桃子砸在李敏德的身上,又咕嚕嚕的滾到地下。李敏德漂亮的白袍上,一下子滾落了一道臟污的印子。

    他猛地回過頭來,盯著涼亭里的人。

    “哎,把那桃子撿起來吃了……”高進(jìn)在搖椅上搖晃,“這在如今可是稀罕物,賞你嘗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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