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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命懸一線-《錦繡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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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敏德握著她的手,沒有松開:“三姐,你真的那么恨大姐他們嗎?其實母親最近和我提起過,她想要回臨川去看望外祖母他們,若是在那里開心,就買了宅子安頓下來,再也不回來了,到時候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你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李未央目光一片冰涼,她也想過好日子,可是讓她離開這里,就等于要放棄報仇。她永遠無法忘記……當她的雙腿被斬斷的時候,那血肉橫飛支離破碎的畫面,那因為她而慘死的宮人所發(fā)出的慘烈屈辱悲痛絕望的聲音,她全都記得,而今生,大夫人母女從來沒想過要放過她。就算她肯放手,對方也不會任由她去過逍遙日子!

    李未央吸了口氣,斬釘截鐵道,“我不能原諒她們,所以,我絕對不會走!”

    李敏德吃了一驚,抬起沉沉的睫毛,道:“三姐?”

    李未央的眼睛眨了眨,眼底有一種深沉的情緒劃開了,讓她變得更溫柔的同時,也莫名的憂傷了起來,“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竟然將敏德的手抓出了一道血痕,立刻松了手。

    李未央猛地轉(zhuǎn)身,仰頭望向遠處的天空,淡淡道,“寬容這種東西,我根本擁有不起,也不想擁有!”

    她此刻的模樣,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消失。

    李敏德忽然覺得有種強烈的恐懼從腳底升起來——這樣的三姐,好像他怎樣都捉不住,捉摸不透,把握不了!他竟然沒有片刻的了解她,她的心底,一定隱藏著很多說不出口的秘密!

    于是,李敏德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胳膊。

    微微驚訝的回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剎那間,李未央的面容浮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李敏德強忍下難過,逼自己注視著李未央,揚唇一笑:“如果三姐不走,那么,我永遠也不會走,在這里陪著你。”他的語調(diào),一聲比一聲輕,但一聲比一聲堅定。

    李未央微微地動容,剛要說什么,卻突然聽見一道尖叫聲音響起。

    一個丫頭從不遠處飛奔而來,一路撞到了不少人,她的臉上滿是驚慌,急匆匆撲倒在李敏德的面前:“不好了,不好了三少爺,三夫人剛才……剛才突然暈倒了!”

    三夫人暈倒了?李未央一怔,心頭不知為何,突然浮起很不好的預感。

    三夫人被確診,感染了時疫。

    老夫人聽說了這件事,親自去看望了兩回,還特地請了名醫(yī)診治,想著讓三夫人早點好起來。李敏德也是日日夜夜守候在母親的身邊,李未央怕他也染了病,幾次三番趕他去休息,可他都堅持不肯離開。

    李未央沒有辦法,只能默默希望三夫人能夠盡快好起來。

    一路穿過樸素的青磚灰瓦,李未央的面色始終都沉沉的。雖然大夫一再說,三夫人的病情有了起色,可是馬上就是年關(guān)了,若三夫人的病情真的好轉(zhuǎn),她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能出門呢?

    屋子里,所有的窗戶上全掛著厚厚的窗簾,戶外的陽光艱難地爬在窗簾上,由那些邊邊角角的縫隙中鉆進來,屋里顯得一片昏沉。不遠處的窗下,放著一架古琴,只是上面落了許多灰塵,顯然好久沒人碰了。

    見到李未央來了,李敏德從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的面色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十分的蒼白,漆黑的眼睛里,竟然不知何時,帶了點絕望的神情。

    李未央一愣,突然心里覺得很不安。

    看到李未央到了,一旁的丫頭立刻將黑漆鈿鏍床的青色羅帳用銀勺勺起,三夫人躺在那兒,李未央一眼便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瘦得脫了形。她的臉白得像一張紙,身子偏得像一片樹葉,一陣風就能將她從那張大得驚人的床上吹走。

    三嬸竟然病的這樣重!

    李未央心里的不安,在不斷的擴大。

    原本還好端端的,怎么會感染了時疫!李未央忍住心頭的酸澀,快步走了過去:“三嬸。”

    從三夫人生病以后,她就不怎么見人了,除了李敏德和老夫人,大夫人等人來探病,都是被擋在門外的。

    丫頭低聲對兩眼微閉的三夫人說:“夫人,三小姐來了。”

    三夫人睜開眼睛,看見李未央,竟露出一絲笑容,隨后她對一旁的丫頭點點頭,讓人扶著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未央。”

    “一切還好嗎?”三夫人這樣問道。

    李未央當然知道她問什么,笑道:“大姐的額頭雖然傷勢不重,可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大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姐當時撞得猛了,不知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三夫人淡淡一笑,道:“這樣,他們也能消停一段時間了。”

    三夫人看得透徹,現(xiàn)在大夫人處處戰(zhàn)戰(zhàn)兢兢,聽說父親連一次都沒去看過李長樂,甚至連李敏峰都疏遠了。想也知道,四姨娘的枕頭風一定很厲害,父親原本就多疑,現(xiàn)在說不定懷疑那巫蠱之術(shù)是真的,后悔沒處置了李長樂。這件事情,表面看李長樂是好端端留在了李家,但這樣死乞白賴地留下,她的父親心中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了,日子絕對不會好過的。

    “你還好吧?”三夫人望著她。

    “托您的福,未央還好。”

    “托我的福?”三夫人輕輕一笑,笑容中略微帶了點苦澀,“我自身難保,哪有福字可言?我倒是想要一直幫你,看大夫人倒下,可惜的是……”

    “三嬸對我,已經(jīng)幫了很多,您只要安心養(yǎng)病就好。”

    “我知道你聰明能干,如今又是縣主了,大夫人拿捏不了你的婚事,也輕易動不得你,真是萬幸啊。”三夫人說著,仿佛是在安慰她,“只是聽我一句勸,將來想法子找個好姻緣,離那群狼遠遠的……人一輩子,就這些意思了,你說是不是?”

    李未央看著三夫人,不忍心拂她的意,道:“三嬸說的話,未央都記下了。”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三夫人說的話,隱隱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可是……怎么會,這件事發(fā)生的太突然了。

    三夫人斜倚在床頭,任何人見到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一朵枯萎的花。她的臉色十分灰敗,原本豐潤秀美的雙頰消瘦的厲害,眼睛卻是亮的驚人,李未央心中,有一點恐懼。若是三夫人有什么不測……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李敏德身上,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人,該吃藥了。”旁邊的丫頭端了藥來。

    三夫人淡淡地望了一眼那藥碗,搖了搖頭,李未央見她臉色蒼白,說話時不時停下喘著氣,怕她累了,想要勸她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三夫人卻盡可能壓低聲音,“外邊有人問起你我的病,你怎么說?”

    “我就說三嬸病快好了。”李未央想了想,才回答說。

    “不,你就說,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只是還需要靜養(yǎng)。”

    李未央皺起了眉頭,不明白三夫人為什么要這樣說。

    三夫人卻看著李敏德,幽幽嘆了一口氣。李未央恍然大悟,難道三夫人是怕她有什么不測,那些人會對敏德做什么嗎?

    的確,敏德根本不是李家的骨肉,若是唯一疼愛他的養(yǎng)母一死,他在李家的日子一定會特別難過,如今——已經(jīng)有很多不好聽的流言傳出來了。

    只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你看我不是挺好的?”三夫人一邊說,一邊突然從床上坐起,兩只手撐著床面勉強站了起來。“我覺得,也許很快就會好了。”她微笑著,走了幾步,突然腳下一軟,要不是未央上前扶得快,準會摔在地下。

    李敏德的眼睛突然濕潤了,他別過臉,不敢看自己的養(yǎng)母。

    李未央這時候才明白,三夫人的身體,恐怕真的病得很厲害。她原來身子就一直都不好,時疫又不是一般的病癥……該怎么辦呢?李未央的頭腦急速地轉(zhuǎn)動著,她竭力想要回憶當初是怎樣處理災區(qū)的時疫的,可是——終究一無所獲。她只知道,當年那場疾病,死的人遠遠超過災害本身帶來的死亡,而大夫們卻束手無策。

    她扶著三夫人在床邊坐下,三夫人的眼睛四下尋找著什么。

    “母親,你是想找琴嗎?”李敏德輕聲的問道。

    他此刻的神情,成熟的讓人覺得陌生,完全不像是個十歲的少年。

    李未央為他覺得難過,為什么一個孩子要承受這么多不該他承受的東西呢?若是真的失去了唯一疼愛他的養(yǎng)母,敏德以后該怎么辦?

    三夫人點點頭,李敏德突然從李未央手中接過母親的手,扶著她站起來,一步步走過去,在琴邊坐下。

    三夫人抬起手,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

    李未央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三夫人低下頭,專心地彈琴,彈的是一只非常纏綿的曲子。李未央曾經(jīng)聽過,三夫人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彈奏這支曲子,聽說,那是當年三叔為她譜的曲子,李未央輕輕嘆了口氣,三嬸的心中,從來都沒忘記過自己早逝的丈夫吧。

    三夫人的琴曲非常纏綿且哀婉,如歌如訴……

    就在一個瞬間,琴弦突然斷了,三夫人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突然笑了起來,她低聲道:“當年,我也有過一個做母親的機會。”

    李敏德一震,垂下了頭,從李未央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晶瑩的皮膚變得更加蒼白了。

    “未央,這些話原本我不打算對人說,可是現(xiàn)在看來,不說的話,一輩子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你知道我為什么幫你,因為我恨大夫人,可我為什么恨她,你一定不知道吧。大夫人為人表面仁慈大度,骨子里卻專橫跋扈,一向不被老夫人喜歡,當年大伯曾經(jīng)外放過一段時日,二房又是庶出,那時候李家是交給我當家的,后來大伯回到京都,升任丞相,我便主動交出了掌家的權(quán)力,誰知大夫人竟以為我故作姿態(tài),竟然動了手腳害得我小產(chǎn),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三爺原本體弱,又心地善良,知道這件事情以后始終耿耿于懷,卻因顧忌大伯,不忍心怪責他們,最后郁郁而終,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恨她?”三夫人望著她身邊的李未央,突然莫名地笑起來,此刻她心懷痛苦,還是追悔當年的過于輕信,或者是心中的恨意至今未消?誰也說不清。也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李未央看著,心中不由得替她難過。三夫人想要讓位,對方卻不肯相信,非要自己奪走才放心。常人或許難以理解,但李未央?yún)s明白,大夫人這個人,是不能容許任何人任何事超出她的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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