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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心聽她和聲細(xì)語，戒備心立刻就放下了：“不用管我，我坐得住。”

    賽維湊過來，很親昵的兜頭摸了他一把。

    賽維避著外人的耳目，做賊似的忙了兩天，最后收拾出一只粽子似的小皮箱。到了這天傍晚，她抄起內(nèi)線電話，打到了馬老爺?shù)臅俊Ｒ驗(yàn)楹ε码娫捯呀?jīng)受到監(jiān)聽，所以她打了暗語，只說勝伊的感冒徹底好了，晚上想吃烤鴨子呢。

    馬老爺?shù)穆曇粲行┪⑷酰欢哉Z很清楚，說是廚子手藝不行，讓管家出門去把烤鴨子買回來吃。

    賽維聽了馬老爺?shù)幕卮穑菚r(shí)安了心。掛斷電話之后，她對(duì)圍在一旁的勝伊和無心低聲說道：“管家馬上要出發(fā)了。我們還是按照原計(jì)劃，夜里走暗道。”

    勝伊又恐慌又興奮的搓了搓手：“姐，好刺激哦。”

    賽維沒理他。一只手搭在電話聽筒上，她不知怎的，很想再給馬老爺打個(gè)電話。可是打通了也無話可說，還可能引起父親的誤解，以為她這里出了什么意外。

    與此同時(shí)，馬老爺手握聽筒，正在滿頭滿臉的冒冷汗。他剛剛把管家打發(fā)走了，照理說一切都在按照計(jì)劃進(jìn)行，簡直堪稱天衣無縫，可他身上一陣一陣的發(fā)冷，眼角余光總像是能瞥到人影————然而扭頭再去細(xì)看，卻又什么都沒有。

    他沒有食欲，讓仆人把晚飯端到臥室里去。坐在窗前的小桌子邊，他端起飯碗，沒滋沒味的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飯。米飯含在嘴里，硬是咽不下去，因?yàn)橐活w心怦怦亂跳，跳得連章法都沒有了。

    視野邊緣的影子又出現(xiàn)了，他故意的不看，可是雙手不受控制的抖個(gè)不停。筷子在碗沿磕出一串細(xì)碎的聲響，他低頭張嘴，把米飯吐回了碗里。屋子里一定有古怪，他想，家里放著個(gè)半仙呢，此時(shí)不用，更待何時(shí)？

    放下碗筷站起了身，他想打電話把無心叫過來。可就在他走向門口之時(shí)，頭頂忽然響起滋啦啦的電流聲音，緊接著吊燈熄滅，屋中立時(shí)就黑透了。

    馬老爺不敢耽擱，想要去叫仆人檢查電路。大踏步上前拉開房門，他猛的頓住了腳步！

    走廊里也黑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而馬俊杰歪著腦袋，就站在他的面前。

    馬老爺顫著聲音開了口：“你……”

    馬俊杰陰惻惻的一笑，一個(gè)腦袋慢慢的正了過來。

    馬老爺一手扶了門框，一手摁了胸膛，身體開始往下溜。極度的恐懼讓他的聲音變得又高又尖：“你……”

    此刻，走廊兩邊的無盡黑暗中，現(xiàn)出了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面孔。枯瘦的婦人，是被他關(guān)起來活活餓死的前頭大太太，大太太身邊跟著的，是馬英豪和佩華。后方一片鮮艷光彩，正是盛裝的四小姐和五姨太。心寬體胖的二姨太伴著一具無頭的身子也出現(xiàn)了，無頭的身子是誰？馬老爺?shù)纱笱劬Ρ嬲J(rèn)出了，是一貫奇裝異服的八姨太！

    在益發(fā)劇烈的心跳之中，馬老爺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著響起：“我不怕你們。我……不怕……你們。”

    幾分鐘后，宅子里的電工接起了燒斷的電線。仆人們把剛翻出來的蠟燭又放了回去。主人一直沒有召喚，他們樂得休息。有人惦記著馬老爺臥室里的殘羹剩飯，想去收拾，但是臥室緊關(guān)著門，他們不敢妄動(dòng)，只好姑且算了。

    到了夜里八九點(diǎn)鐘了，賽維穿得整整齊齊往院外走。將睡未睡的老媽子見她捧著一大摞物事，仿佛是很沉，便要去幫忙。她一扭身躲開了，又道：“我給爸爸送書去，一會(huì)兒回來，你們可別忘了給我留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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