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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jīng)趁亂吞噬了好幾只游魂，可是對于白琉璃，他沒勝算。白琉璃的鬼魂邪氣很重，人和鬼都能感覺得出，只有無心習(xí)慣成自然。

    良久過后，他在虛空中消失了。

    無心吭哧吭哧的挖了一天多，直到力不能支了才退出地道。土猴似的靠墻坐了，他發(fā)現(xiàn)白琉璃已經(jīng)隱隱幻化出了人形。

    人形不是他往昔的形象，是洗過澡后，無心口中的“漂亮”模樣。一頭長發(fā)看起來甚至還是濕漉漉。影影綽綽的懸在空中，他居高臨下的審視無心，看起來嚴(yán)肅而又胸懷大志，很有地堡主人的派頭。無心揚(yáng)手摸了他一把，當(dāng)然是摸了個(gè)空。手指從鬼影中穿過，無心疲憊不堪的閉了眼睛，一歪頭就睡著了。

    打了個(gè)短短的盹后，無心揉著眼睛爬起來，從皮襖口袋里掏出肉罐頭吃。吃著吃著抬起了頭，他問上方的鬼影：“看什么？”

    白琉璃的眉目越發(fā)清晰了：“我死了，你還沒有給我念過經(jīng)。”

    無心鼓著一邊面頰嚼肉罐頭：“你不是不愛聽嗎？”

    然后他扔開空罐頭盒子，抄起鏟子又道：“不念了，念不動(dòng)了。我干活去，你守著你的尸首。要是有蛇來了，你進(jìn)洞里找我。”

    搖頭擺尾的鉆進(jìn)地道，他用腳向外蹬出了兩堆土。地道深處隱隱響起了一段地藏經(jīng)，聲音模糊而又沉悶，仿佛和洞外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白琉璃靜靜聽著，直到無心的調(diào)門忽然拔了個(gè)高！

    寒冷的空氣緩緩倒灌進(jìn)了地堡，經(jīng)文中斷了，換成無心驚喜的大叫：“通了！通了！”

    片刻之后，地道入口慌亂的伸出兩只腳。無心蜷縮著退出地道，回身抱起白琉璃的尸體，口中說道：“我要走了。你給我的銀腰帶，我也揣好了。你還有話嗎？有話就說。”

    越來越清晰的鬼影懸在空中，白琉璃注視著無心搖了搖頭。

    無心定定的又看了他一眼，隨即忽然笑了，一邊笑，一邊揮了揮手。摟著尸首跪在入口前，他不再回頭，徑直的爬了進(jìn)去。

    地道傾斜向上。無心伸出頭時(shí)，正好看到了天邊第一縷朝霞。這是個(gè)晴朗的冬日清晨，幾只喜鵲在附近的枯樹枝上嘰嘰喳喳。

    單手撐地出了地道，他在白皚皚的大雪地上站直了身體。白琉璃的尸首還壓在他的肩膀上，他回頭去看小小的出口。白色大地上，黑洞洞的出口深不可測，仿佛是大山的一處傷口。

    無心放下白琉璃，搬開一塊大石堵住了出口。大石微微陷下，將來會(huì)和地面齊平。等到春暖花開了，地面長出一片青草，出口就會(huì)徹底消失。

    樹上只有喜鵲和麻雀，連只鷹都瞧不見。無心抱起白琉璃往林子里走，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末了停在四棵筆直秀麗的白樺樹之間，他彎腰放下了白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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