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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也算是白頭-《我的錦衣衛(wèi)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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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討厭繁鬧,討厭人潮。她討厭整日梳洗,討厭換新衣卻引不起人注意,討厭與人看到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占去。她還討厭我總不理她。”

    “她常打扮得光鮮,在我面前一天換十幾次衣服,就為引我注意。我送她的每一樣禮物,她都珍如生命,小心看護(hù),一樣都舍不得。她會(huì)裝委屈,扮生氣,卻不在我面前哭。其實(shí)她那么大的姑娘,誰不喜歡哭呢?我總看著她,看著她,看她……”

    清明的月光照拂,落在沈宴眼中。羅凡看著他,隱約覺得他眼中有水,那么亮,又那么暗。

    “沈大人……”羅凡不知道該說什么。

    沈宴側(cè)過頭,輕輕笑了聲,笑聲發(fā)涼,透著悲傷。他躍下了屋頂。

    “沈大人!”羅凡跟著站起來,見沈宴走向了鬧哄哄的前廳中。他茫然無措,又跟著難過。

    羅凡想,沈大人一定很喜歡、很喜歡郡主。

    他沒想過,沈大人用情至深。

    “沈大人……”宴席上,靈犀靈璧拿一杯杯喝酒的郡主沒辦法,手足無措間,眼尖地看到沈宴回來,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沈宴看到劉泠自飲自酌,一杯接一杯地喝。他走到她身旁坐下,她也沒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喝醉了。

    靈犀靈璧想請沈大人勸勸郡主,但沈宴坐在一旁,也開始喝酒。兩女無語,對(duì)望一眼,卻因沈大人的威勢,不敢再過去勸了。

    沈宴喝酒中,忽覺得桌下,一只手摸到了他腿上。他垂目看一眼,再抬眼皮,看眼旁邊喝得東倒西歪的劉泠。小姑娘癱在那里,面頰通紅,眼中潮濕,已經(jīng)分不清東南西北,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她的手卻在桌下摸他,又輕又柔的碰觸,春風(fēng)一樣撩人。

    沈宴心有異樣。

    長樂郡主在這方面,簡直是自學(xué)成才。

    沈宴瞥她一眼,欲起身,不和酒鬼纏。他才要站起,腳卻被踩上,一痛。再低頭看,頓時(shí)無語,原是劉泠的身子前傾,腳踩在他腳面上,還好玩般踩踏。

    沈宴忍不住低斥,“劉泠!松開!”不光是腳,手也給他拿開。

    劉泠側(cè)了頭,望向他,眸子清如雨,看他半天,似認(rèn)出了他,輕笑,“沈大人,你終于跟我說話了……”她似覺得委屈,眨一眨眼,水霧彌漫,瞬間便要滴落。

    她身子向他傾過來,喃聲,“為什么不跟我說話?我馬上要走了,你真的再不理我了嗎?”

    沈宴盯著她,一時(shí)難以分辨她是真的喝醉了,還是借酒裝瘋。他看不出來,便別了頭。他的腿部,劉泠的手再往上亂摸,小蛇一樣靈活。沈宴身子僵硬,在桌下,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許她再亂動(dòng)。

    他覺得可笑:這算什么?

    抬頭吩咐侍女,“她喝醉了,帶她回去。”

    沈宴的命令,靈犀靈璧等幾女真不敢違抗。雖有微詞,卻硬是把郡主帶走了。劉泠不愿走,鬧了一派,終是被趕來的楊曄等侍衛(wèi)帶走,不讓她再丟人。沈宴自始至終坐在原處,默默看劉泠離去。他無意識(shí)般的,拿起箸子夾了一筷子菜。

    前來收盤的侍女一時(shí)愕然,欲言又止,“沈大人,你拿的……是郡主用的箸子。婢子給您換一雙吧?”

    劉泠用的筷子嗎?

    沈宴靜半天,道,“不用了?!彼粤艘豢诓?,盯著手中箸子看,好久,露出一個(gè)自嘲的笑。

    他低下頭,覺得自己無藥可治,很是可悲。

    他這樣,又算什么呢?

    毫無尊嚴(yán)。

    第二日,劉泠醒來時(shí),已經(jīng)到了下午。廣平王對(duì)她的耽誤時(shí)辰很不滿意,卻在王妃的懇求中,答應(yīng)等劉泠到下午。劉泠一醒來,就被廣平王呵斥去收拾行李,準(zhǔn)備動(dòng)身。劉泠從來不聽她父親的話,兩人大吵一頓。劉泠成功把廣平王夫妻氣走,才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傍晚時(shí),下人們才收拾齊整,隨長樂郡主離開鄴京。

    本以為昨晚的話是個(gè)玩笑,劉泠沒想到,她真的在城郊,見到了來給她送行的錦衣衛(wèi)們。一排著飛魚服的俊俏兒郎站在那里,風(fēng)景獨(dú)好,很是吸引人的眼光。羅凡笑嘻嘻,代替眾人祝福她,希望她平樂安順。

    劉泠眼眸有些濕潤:她從來沒接受過外人的好意。

    劉泠想表達(dá)下自己的和善,與錦衣衛(wèi)說些話。一抬頭,她看到了錦衣衛(wèi)后面的沈宴。他在給馬順毛,背對(duì)著劉泠。但那個(gè)修長筆直的背影,站得如一柄插入云霄的劍,劉泠如何能錯(cuò)認(rèn)?

    她詫異又欣喜,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青年的背影。

    沈宴感覺到她的視線,回過頭,看向劉泠。他沒說什么,也沒走上來,看錦衣衛(wèi)們相繼與劉泠說話,他只是輕飄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沈宴?!眲鲎呦蛩?,站在他背后。

    他轉(zhuǎn)身,低頭看她。

    他云淡風(fēng)輕,她卻也沒激動(dòng)得要死要活。

    劉泠看到沈宴緩緩地抬起頭,他的手,落在她臉龐,輕輕拂過她面頰上飛起的發(fā)絲,落在她白皙的面頰上。劉泠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干燥溫暖。

    他黑色眸子靜靜地看著她。

    這一瞬間,好像他們之前的那些爭執(zhí),都不存在一樣。

    無限溫存,無限心酸。

    劉泠有心緩解他們之間的尷尬,“我臉上再?zèng)]有落下蟲子之類的吧?”

    在劉泠還沒有跟沈宴好的時(shí)候,沈宴每次被她打動(dòng),想摸一摸她,都會(huì)揶揄她,說她發(fā)上有蟲子,衣上有蛾子。他那么悶,從來不明說他只是想碰一碰她而已。

    沈宴并沒有隨著劉泠的話,與她一同笑。

    他淡聲,“你要照顧好自己?!?

    “……”他還愿意給她祝福!劉泠笑不起來,眼眶一下子潮濕,她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沈宴,艱難地“嗯”一聲,聲音沙啞。

    “不要對(duì)人生絕望,要盡力去治自己的病,不要放任不管。”

    “……好?!彼难蹨I,已經(jīng)開始涌出眼眶。她低頭,覺得鼻子酸楚。

    沈宴繼續(xù)道,“如果覺得人生艱難,想一想你最珍貴的東西,為它而活。不要把自己逼到絕路上。”

    “我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你啊?!眲鲟暎瑳]有忍住。

    沈宴望著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他道,“但我不是你的?!?

    劉泠看他離去,他的背影在黃昏中被無限拉長。劉泠的視線模糊,她覺得自己再也見不到沈宴。

    這個(gè)人這么好,想到要失去他,她便痛得死去活來。

    劉泠生出一種念頭,想要反悔,想對(duì)他解釋,想重新追回他。

    別的人生生死死都沒關(guān)系,她只想要沈大人回來。

    但是她又知道不可以。

    她拿什么去贏他呢?

    她的人生一團(tuán)糟啊。

    劉泠拿手遮住眼睛,任自己全身顫抖。

    有一日黃昏,劉泠去宮中告別,出來時(shí)碰到宜安公主。因?yàn)榍啬脑?,宜安公主知道劉泠和沈宴的分開,就好奇問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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