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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余杭俯下身，輕輕掰過他的下頜，一枚淡淡的小痣出現(xiàn)在了下巴上。

    她是刑警，自然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尤其是在認人方面。

    “沒錯，是他。”

    兩個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凝重。

    “又一個死者出現(xiàn)了。”

    ＊＊＊

    “林姐，這兩具尸體先剖哪一個啊？”

    因著案情需要，范琳的遺體也從殯儀館拉了回來。

    林厭在外面換衣服，回頭看了一眼：“一起剖，范琳那邊讓助理法醫(yī)去，我先看這個，一會忙完過去。”

    助理法醫(yī)點了點頭，走到她旁邊洗手換衣服：“好。”

    她甩干手上的水，抬眸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白色防護服，藍色口罩，愈發(fā)襯得眉眼銳利了。

    林厭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解剖室，來吧，讓她看看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在作祟。

    段城架起了攝影機：“2008年9月26日，晚20點零五分，范琳、吳威，第一次尸體解剖現(xiàn)在開始。”

    隨著這邊遺體解剖工作有條不紊地開展來，作訓(xùn)室里關(guān)于案情的研討也進入了白熱化。

    鄭成睿打開電腦，把上午的界面調(diào)出來給他們看：“就是這樣，這是一個加了密的聊天室，必須拿到密匙才能進入，連續(xù)輸入三次錯誤的密匙就會被凍結(jié)賬號，程序自毀開始。”

    宋余杭一手撐在桌上，俯身去看：“查的到對方的ip地址嗎？”

    一個網(wǎng)安隊員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們查過了，是境外的服務(wù)器，追蹤不到具體的ip地址。”

    “所以，要想進入這個秘密的聊天室，就只有通過密匙才可以？”

    鄭成睿點了點頭，面色難看：“破譯密匙的話六位數(shù)的組合有成千上萬種變化，這個工程量太浩大了，說不定不等我們破譯出來，下一個就……”

    專案組成立的第一天，看不見的敵人就狠狠給了警方一個下馬威。

    宋余杭臉上風(fēng)云變幻，她想起了死去男生的臉，范琳的臉，何苗的臉，以及更多沒有見過卻永遠活在了照片里的少年少女們。

    她一拉椅子坐了下來，咬牙打字：“既然這招行不通，那我們就來個引蛇出洞。”

    鄭成睿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喔，您是說……”

    他說著，宋余杭已經(jīng)打開了各大搜索界面，輸入“自殺”兩個字，跳出了無數(shù)紅紅綠綠的論壇。

    其他人也都如夢初醒。

    有人猶豫道：“宋隊，萬一對方是個窮兇極惡之徒，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我們是警察，不應(yīng)對危險，把危險留給誰，普通老百姓嗎？”她淡淡說完，手上動作沒停，已經(jīng)在一個論壇里留下了“我想自殺”的帖子。

    網(wǎng)安其他人面面相覷，鄭成睿率先打開了電腦，也開始打字。

    只要有一個人效仿，其他人也都回了各自工位，開始上網(wǎng)發(fā)帖。

    偌大的作訓(xùn)室里，敲擊鍵盤的噼里啪啦聲響了起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厭尸檢做得細致，彎腰站立時間久了，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背后防護服也有被汗水打濕的痕跡。

    他們分別檢驗了死者的心、肝、脾、肺、腎等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點。

    林厭從托盤里拿起了剪刀，一雙手已經(jīng)像從血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剪開胃部，檢驗胃內(nèi)容物。”

    刺鼻的氣味彌漫了出來。

    段城背過去干嘔了幾聲，又很快轉(zhuǎn)了回來，把攝影機對準了死者。

    林厭徒手掏，一陣嘰嘰咕咕，紅的黃的白的都往外翻，簡直是史詩級驚悚片和災(zāi)難片現(xiàn)場。

    段城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忍不住又開始干嘔。

    林厭面色如常，眉頭都沒皺一下，一邊翻一邊拿勺子往外舀著：“胃內(nèi)容物大部分移向十二指腸，并有相當(dāng)程度的消化，肉眼可見地為……”

    她頓了一下道：“米飯、西紅柿……”

    勺子盛起一坨肉糜，摘了口罩湊到鼻端：“還有牛肉。”

    ……

    其他人一臉驚悚地看著她，負責(zé)做記錄的實習(xí)法醫(yī)手里的筆都停了。

    林厭頭都未抬：“愣著干嘛，繼續(xù)寫！”

    小法醫(yī)這才回過神來：“好好好，剛說到，說到……”

    林厭繼續(xù)：“根據(jù)胃內(nèi)容物的消化程度推算，死亡時間大致為進食后的2～3小時。”

    兩臺解剖，林厭做了六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了。

    作訓(xùn)室依舊是燈火通明。

    她洗完澡擦著頭發(fā)出來，去找宋余杭，人還未至，香已先到。

    為了掩蓋身上的腐尸味道，她每次解剖完之后都會噴灑大量的香水，本質(zhì)上還是個愛美的人。

    宋余杭頭也未抬，指指桌上給她留的盒飯：“皮蛋瘦肉粥，吃吧。”

    一聽到吃的，鄭成睿從對面的電腦探出來一個腦袋，一臉痛心疾首：“為什么我們都是普通的外賣盒飯，林法醫(yī)是皮蛋瘦肉粥？！”

    頓時齊刷刷幾個腦袋都探了過來，直看的宋余杭有幾分不好意思，笑罵：“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挑揀揀的，干活！”

    林厭用一種若有所思意味深長的眼神睨她，剛洗完澡發(fā)梢還是濕的，卷發(fā)柔順地垂在肩頭，水珠沿著鎖骨往下淌。

    “宋隊怎么知道我喜歡喝粥？”

    宋余杭忍無可忍：“大庭廣眾，作訓(xùn)室里這么多異性，你能不每次洗完澡穿個背心吊帶就出來晃悠嗎？”

    林厭坐近了些，打開那飯盒蓋子，粥還是溫?zé)岬模幸豢跊]一口吃著，湊近去看她的電腦屏幕。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宋隊究竟是管的寬，還是……”她頓了頓，咬著勺子，抬眼看她，眼波流轉(zhuǎn)，純里面又有一絲欲。

    “不想讓別人看我呢。”

    宋余杭不太明顯的喉結(jié)動了動，轉(zhuǎn)過臉不打算搭理她。

    林厭卻又笑開，往椅子上一靠，大大咧咧看著她：“喂，我有一些新發(fā)現(xiàn)，想不想聽。”

    宋余杭立馬轉(zhuǎn)了回來，同時抄起自己的外套扔給她：“有話快說，有屁就放，順便把你的衣服穿好。”

    林厭被兜頭扔了個正著，她也不生氣，剛好有點冷，就拿過來蓋在了身上。

    “我查了他的胃內(nèi)容物，里面有米飯、西紅柿、牛肉等，推測死亡時間應(yīng)該是在進食后的2～3小時之內(nèi)。”

    宋余杭挑了一下眉頭，不愧是聰明人，舉一反三：“吳威是寄宿制學(xué)生，一日三餐都是在學(xué)校食堂吃的，我讓人去查一下他們學(xué)校今天的食譜，如果晚餐里沒有這些東西的話，就說明他不是在學(xué)校用的餐，而和他一起進食的人就有可能是生前見到他的最后一個人。”

    她頓了一下緩緩道：“也有可能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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