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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說！”尹千陽已經(jīng)蔫兒了，皺著眉頭小聲吼，“你多端盤拍黃瓜沒準(zhǔn)兒就避開建綱了！都他媽怨你！”

    劉建綱寫完轉(zhuǎn)過來，然后掃了一眼：“有幾個熟面孔在，不過無論生還是熟，希望大家能團(tuán)結(jié)，共同建設(shè)我們的九班，一起努力實現(xiàn)目標(biāo)。”

    聶維山和尹千陽帶頭鼓掌，每一掌都飽含絕望，劉建綱做了暫停的手勢：“謝謝大家，下午班會競選班委，座位表一會兒貼黑板上，大家調(diào)整一下位置。”

    尹千陽舉手：“劉老師，我和聶維山坐最后行嗎？我們愿意負(fù)責(zé)為班里換水。”

    聶維山補充：“還有擦黑板。”

    劉建綱說：“你們只需要為班級學(xué)習(xí)，不拉低平均分，做不到就不要提要求。”

    倆人閉上嘴，安生收拾書包換座位，聶維山挪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尹千陽挪到了倒數(shù)第三排靠墻的位置，簡直是遙遙相望。

    課間你背靠窗臺趴著，我背靠墻趴著，扔根兒火腿腸都費勁，上課被提問也沒法提醒，雖然提醒的那個也是瞎出主意。

    就這么度過了分班后的第一天，晚上放學(xué)已經(jīng)八點了，胡同口分手時彼此都很決絕，上學(xué)太惡心了，只想回家吃飯睡覺。

    市一中的八點很不同，大家剛開始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實驗班內(nèi)安安靜靜，除了翻書聲都沒別的動靜，聶穎宇身心愉悅地做物理卷子，他今天早上騎車帶了尹千結(jié)，今天晚上也不用補課，舒坦死了。

    四十五分鐘悄然而過，鈴聲響起時也沒人喧嘩，各自收拾書包放學(xué)，三三兩兩還討論習(xí)題，所以說上清華還是上技校，都是很公平的。

    高峰期車棚人多，聶穎宇掙扎半天才推出車子，校內(nèi)不能騎，他推著磨蹭出了校門，剛到了自行車道準(zhǔn)備上車，突然被拍了肩膀。

    扭頭一看，昨晚掛倒的哥們兒。

    秦展等半天了，烤腸都吃了三根兒，他也不磨嘰，直截了當(dāng)遞過去校卡問：“是你的么？”

    “嘿！謝了！”聶穎宇覺得今天運氣真好，接過放兜里，“昨天撞著你對不住啊，你沒什么事兒吧？”

    秦展沒答，又問：“你叫聶穎宇？”

    聶穎宇點頭：“對啊，卡上寫著呢。”

    “那你認(rèn)識聶維山么？”秦展不動聲色。

    “我哥啊。”聶穎宇發(fā)現(xiàn)對方看著不太高興，“你認(rèn)識我哥？”

    秦展還不答，繼續(xù)問：“有個白白凈凈特別愣的男生，之前左腳打著石膏，他也是你們兄弟？”

    聶穎宇害羞道：“他不是，他是我未來小舅子。”

    秦展又要錯亂，趕緊問：“他叫什么？”

    九點多鐘胡同里還沒安靜，各家院里都有人歇著聊天，尹千陽把每科卷子的選擇先做了，大題空著等明天抄，完活兒還裝模作樣看了兩眼書，就算是復(fù)習(xí)了。

    院門有動靜，聶穎宇來還車子，換完進(jìn)來說：“陽陽哥，我校卡找著了。”

    “噢，以后系個繩。”尹千陽趴桌上休息，懶懶的。聶穎宇還不走，說：“那什么，有個叫秦展的讓我?guī)г捊o你，他是誰啊？”

    尹千陽猛地坐直：“帶什么話？等一下，他認(rèn)識你？！”

    “剛認(rèn)識，他撿著我校卡了，而且他還知道我哥叫什么。”聶穎宇也覺得挺巧，“他說請你周末去體校玩跨欄，不見不散。”

    尹千陽咽咽口水，情不自禁望向了自己的那副拐。

    尹千陽拿著筷子開吃，但半個手掌纏著紗布不太利索，時不時夾起來就掉了，說：“我這么活潑的人，現(xiàn)在除了躺著就是趴著，吃個飯都吃不好，郁悶死了。”

    “你還有臉郁悶？”聶維山又去拿了個鋼勺，讓對方吃得容易些，“你要是改改性子能規(guī)避多少事故？現(xiàn)在別說使筷子了，就是扔起來吃都行。”

    尹千陽這回嘗到了苦頭，所以沒有反駁，一勺一勺吃著，再偷偷看兩眼對方。聶維山被看舒服了，張嘴“啊”了一聲。

    最大那塊兒被喂進(jìn)嘴里，他嚼嚼咽了，說：“陽兒，咱們來個約法三章怎么樣？”

    “我不約，你肯定想管我。”尹千陽眼皮耷拉著，消極抵抗。

    聶維山?jīng)]說話，也垂下目光，房間只剩鋼勺碰在盤子上的聲音。尹千陽瞄一眼對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犟了，妥協(xié)道：“要不還是約吧。”

    聶維山說：“以后遇事兒不許擼袖子就上，多掂量掂量，想想自己能干得贏么，再想想自己會不會受傷。”

    尹千陽挺迷茫：“我每次都覺得我能干贏啊……”

    要不是后腦勺有包，聶維山直接一巴掌招呼上去了，克制住說：“那換個思路，以后別總那么自信，遇見事兒了就反復(fù)默念：我不行，我打不過，我還是走吧。”

    尹千陽嫌棄地說：“那不跟你一個德性了么。”

    “我還讓你瞧不上了是吧？”聶維山挑了半天，終于挑到塊兒好肉，掐完繼續(xù)道，“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個誰不是還受過kua下之辱么，你學(xué)學(xué)人家。”

    尹千陽捂著被掐紅的胸口：“那個誰還寧死不屈呢，我這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聶維山耐心耗盡，罵道：“你他媽回回跟人干架，就相當(dāng)于土坷垃磕磚頭上，這里邊壓根兒沒玉什么事兒！瓦也沒摻和！”

    “你瞧你怎么還急眼了。”尹千陽吃完擦擦嘴，“我也沒不答應(yīng)啊，但我都這樣十大幾年了，突然改的話肯定不愿意啊。”

    “陽兒，陽陽，千陽哥。”聶維山態(tài)度軟化，開始用懷柔政策，“讓你改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是不想看你受傷，你想想，你一個人受傷全家難受，仙姨、尹叔還有結(jié)姐，多心疼是不是？”

    又補了句：“我也心疼。”

    尹千陽得意道：“你早說不就結(jié)了，知道了，我以后改。”

    將近一禮拜的病假十分難熬，不上學(xué)就算了，也不能去訓(xùn)練，可把尹千陽憋壞了。周五有雨，大清早就開始下，等午后三點多才停，院子里空氣濕潤，還有股青草的香氣，他搬了折疊椅坐在石榴樹下，裹著棉襖玩五子棋。

    “請問有人嗎？”

    尹千陽看向門口，只見秦展躲在門后露著個腦袋，他招手說：“得了吧，趕緊進(jìn)來啊。”

    沒想到的是，秦展后面跟著八//九個人，全是田徑隊的，這群哥們兒瞬間把院子快填滿了，尹千陽看傻了眼，說：“我靠，我人緣這么好呢？”

    大家把小桌擺上，每人搬了小凳坐，秦展放下手中的袋子說：“我給你買了罐奶粉，補鈣的，結(jié)賬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三百多，心疼死我了。”

    其他隊友也紛紛把東西擱下：“這是襪子，超市促銷，瞎穿吧。”

    “薯片組合裝，買了三組，我個人最喜歡原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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