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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燕額頭上都是汗水，一個年齡上正是其他家庭視為掌上明珠的小女孩，此時看來竟像是受盡苦累的小保姆。

    尹為國擦擦眼睛：“燕子，可憐吶，她媽媽生下第二胎的時候難產(chǎn)，大出血。那血流了一炕，還沒等送出大山，人就死了。劉燕是又當姐姐又當媽，上學都背著孩子去，放學回家還得操持家務(wù)，給她爸爸喂飯換藥。她才七歲啊。”

    山風呼嘯，我們這些人誰也沒說話。就連一直吊兒郎當?shù)膭P文也不聽音樂了，靜靜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李揚走過去說：“燕子，我們要到你家做客，你愿不愿意”

    劉燕點點頭：“愿意，我告訴爸爸一聲。”說著往回走，李揚說：“燕子，把你弟弟交給我們抱抱。叔叔就喜歡小孩。”

    劉燕猶豫一下，解開身上的帶子，把背后的襁褓抱著遞過去，李揚接在手里。

    我站在旁邊，歪眼去看。這是個小男孩，胖嘟嘟的，還挺可愛。閉著眼睛正在睡覺，臉蛋紅紅的，睡得很沉。一被李揚接手，嬰兒一下醒了，張著嘴沒哭，而且用黑色的瞳仁看著我們這些人，順著嘴角往下淌口水。

    王雪覺得可愛，用小手在嬰兒臉上晃一晃。那嬰兒眼珠不動，看樣子有些發(fā)癡，對晃動的手沒有一絲反應(yīng)。

    王雪好奇：“這孩子怎么了不哭不鬧的。”

    尹為國老師嘆口氣：“說來也怪，這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那個鬧騰啊，而且特聰明，誰逗都咯咯樂，我們都說這孩子成精了。可就在前些日子，過了一個晚上，孩子突然就傻了。不哭不鬧，怎么逗都沒反應(yīng)。后來村里有人說是不是得了什么兒童大腦炎，要到村外治。燕子家媽媽早逝，爸爸癱瘓在床，家徒四壁，吃飯上學尚且困難，哪有錢出去治病”他摸摸孩子小臉蛋，對嬰兒說：“孩子，這都是你的命。記得下輩子找個好人家，可別來我們這個窮溝溝了。”

    這話說得太傷感，一點不次于祥林嫂的生死拷問。

    大家往劉燕家走，先后進去。我和李揚落在后面，看到他面色凝重，低聲對他說：“老李，你不會認為這孩子就是尹秋風轉(zhuǎn)世吧，這玩笑可大了，一個億的基金留給一個智障兒童。”

    李揚瞪了我一眼，說道：“我忽然有個很奇妙的想法，如果這個孩子真是尹秋風，我們把紋身給他紋上，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結(jié)果”

    “變成神童，滿地亂跑”我說。

    李揚沒說話，抱著孩子進了石頭房子。里面漆黑一片，又陰又冷，而且有一股很難聞的氣味，特別熏人。這里也不知為什么，光線特別差，窗戶上沒有玻璃，而是貼著厚厚的棉紙，地上正中放著一個小藥鍋，正咕嘟咕嘟燒著。

    劉燕坐在小板凳上，歪著兩只腳，看著藥鍋，時不時揭開鍋蓋看一看。

    尹為國說：“咱們別打擾她，到里面去看看孩子她爸。”

    進到里面的屋子，破磚頭壘成一個土炕，一個殘疾男人形容枯槁躺在上面。這男人大概三十來歲年紀，蓬頭垢面，眼神呆滯，額頭上蓋著破毛巾，身上棉被破爛的不成樣子。整個屋子十分晦暗陰森，大白天的陽光難入，走進這里就跟進了地下古墓差不多。

    尹為國坐在炕邊拉著那男人的手說：“老劉大哥，城里來大老板看你了。”

    那男人眼睛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張嘴是滿口大黃牙，看看我們，勉強笑笑：“你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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