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 意外-《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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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寧自從婚嫁過后便搬離了洗碧宮,但宮內依舊有侍從定時打掃修整。此時宮內靜謐無人,微風穿堂而過,撩起淺翠色的紗幔飛舞,繪閑云飛鶴的黃梨木屏風后,蕭桓的眼神明暗難辨。
他站在榻前,望著靜謐昏睡的蕭長寧,良久才將視線轉向屏風后跪著的趙太醫,嗓音像是浸過水似的低沉,“你所言屬實?”
須發皆白的趙太醫伏地,道:“回陛下,老臣愿以項上人頭擔保,長公主殿下確實是有孕了。”
蕭桓負手而立,緩緩閉上了眼睛。
按禮,后宮女眷身體抱恙,本該由司藥女官診治,可當時蕭長寧猝然暈厥,將蕭桓嚇壞了,直接請來了太醫院元老的趙太醫。趙太醫行醫四十余年,當不會連喜脈都診治不出來。
他的阿姐——長寧長公主,在嫁給太監之后,的確懷孕了。
沈玹知道此事么?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不,以阿姐對沈玹的癡情,應該不會背叛他懷上別人的孩子,可……
……荒唐!一個太監怎么會有孩子,怎么可以有孩子?
蕭桓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廢太后臨死之前說的話。
難道真如她所言,沈玹并未閹割干凈?還是像溫陵音猜測的那般,當年秋狩梁氏遇刺一案與沈玹有關,隱藏了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驚天大秘密?
年少的帝王一時心緒復雜,長久以來的擔憂正向著他最不愿看到的真相靠攏,情與理的矛盾撕扯著他的內心,使他陷入掙扎不得平靜。
良久,他攥緊袖中的五指,竭力用平穩的嗓音道:“朕的阿姐,嫁的是東廠提督太監……趙太醫,你可知此話意味著什么?”
“老臣知道,這將掀起一場風波……然,為醫者當實事求是,不能因為趨利避害而撒謊。”趙太醫傴僂著身子,艱難地抬起頭來,顫巍巍摘下烏紗官帽,用蒼老渾濁的聲音篤定道,“老臣愿辭官,聽憑陛下處置。”
一個嫁給太監的長公主居然懷孕了,不管是有何內幕,都將涉及到皇室的尊嚴。若是聰明些的貪生之人,定會選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以求自保不被滅口。
但趙太醫顯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所以他選擇了直言。
蕭桓緊緊地盯著趙太醫,眼里有掙扎之色。那一瞬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長,直到殿外小黃門的聲音響起,通傳道:“稟陛下,沈提督求見。”
蕭桓猝然回神,眼底的陰云散了些許,只是面色依舊有些難看,緩緩道:“趙太醫為朝廷兢兢業業數十載,有功而無過,朕特許趙卿辭官歸老,頤養天年。”
趙太醫感激涕零,伏地再拜:“臣,叩謝陛下隆恩。”
趙太醫抹了抹眼睛,捧著官帽躬身倒退而出。榻上的蕭長寧依舊未醒,蕭桓定了定神,這才迎著光走出大殿,站在綴著風鈴的檐下沉聲道:“讓他來見朕。”
沈玹披著一身的春光,步履急促且沉穩,玄黑的披風微微揚起,有獵獵風響。他的眉眼永遠是深邃且凌厲的,像是兩片出鞘的刀刃,即便是迎著面色不善的年輕帝王,他的眼里依舊沒有絲毫懼意。
又來了,這種鋪天蓋地的強大氣場……
蕭桓不自覺倒退一步,直到沈玹單膝下跪行禮,他才恍然回過神,負在身后的雙手微微握緊又松開,道:“京師局勢緊張,奸細未除,朝中重臣相繼罹難,沈卿如此擅離職守,就不怕朕怪罪?”
“臣以為,在皇上心中親姐該比公務重要。”沈玹抬眼,眼中一片深沉,“臣要見她。”
“沈玹!”此時四下無人,蕭桓再也壓抑不住內心中翻涌的情緒,怒道,“你是不是欠朕一個解釋!”
蕭桓白皙的面頰漲紅,看著挺身跪在地上的沈提督,明明是一個太監,一個閹臣,明明跪在地上,可他周身的霸氣依舊將自己壓得死死的。那是一種久經沙場的凌厲氣勢,光是看到他的眼神都會周身一寒。
蕭桓幾度深呼吸,握緊雙拳道:“你告訴朕,阿姐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聞言,沈玹目光一冷:“皇上不該質疑長公主的品性。”
一時間,四周靜得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半晌,蕭桓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所以,這孩子真是你的。”說罷,又嗤笑一聲,連連點頭道:“哈!好,很好……沈提督多大的本事,竟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蕭桓眼睛發紅,“當初結盟之時,你許諾過朕,只要朕不退縮,你便絕不傷害阿姐。可是現在,現在你卻將她推上了風尖浪口……沈玹,你親手處置過許多罪臣罪犯,可知欺君之罪當如何處理!”
空氣中仿佛有火藥味,沈玹緩緩站起身,摩挲著刀柄道:“雖臣有百功,卻難敵一過。飛鳥還未獵盡,皇上便迫不及待地收起良弓,這就是你的為君之道?”
一番話,如會心一擊,令蕭桓無從反駁。
沈玹說得對,錦衣衛和東廠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又相互牽制,向來皆是朝廷鷹犬。蕭桓根基不穩,外有北狄細作入侵,大肆暗殺朝中重臣,借以削弱大虞實力;內有官員結黨營私,分裂政權……若此時處死沈玹,實乃不智之舉。
但蕭桓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
他的阿姐,還有他自己,都被沈玹玩弄于股掌,肆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蕭桓急促喘息的胸膛漸漸平靜。他羽翼未豐,的確不能急功近利,而且阿姐她……她應是真的很喜歡沈玹罷?
“你說得對,是朕太過年輕氣盛,思慮不周。”蕭桓吁了口氣,僅是一瞬就恢復了些許鎮定。接著他語氣一變,道:“大敵當前,確實應以國事為重,但,朕有一個條件。”
沈玹沒說話,只是用清冷銳利的目光望著年少的帝王。
蕭桓吞咽一番,頂著沈玹強大的氣場低聲道:“事情結束以前,讓阿姐留在洗碧宮。”
……
“烏云蔽日,像是要變天了。”
越瑤并不知道宮內已是一番波濤暗涌。此時她難得換上了一襲嫣紅刺白梅的襖裙,烏發半綰成一個干脆的發髻,插著兩支點翠簪,做女孩兒打扮,手里捏著一只糖人兒,正站在京師人潮涌動的大街上,手搭涼棚遮在眉前遠眺。
而她身旁,站著一位玄色武袍的俊俏公子,正是錦衣衛新上任的指揮使溫陵音。
溫陵音與越瑤并肩站在街角,像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只是此時溫陵音的眼神過于清冷,漫不經心地盯著不遠處鶯歌燕舞的樂坊,直到幾個外表粗獷的可疑男子在樂坊外碰了面,又結伴進了樂坊之中,他才有了些許動作。
那幾個絡腮胡子雖然是做中原人打扮,但舉手投足間總有違和之態。
溫陵音收回視線,對越瑤道:“走吧,跟上去。”
越瑤‘唔’了聲,咬著糖人跟上去,與溫陵音保持兩步遠的距離。
溫陵音似是不滿,好看的劍眉擰起,嗓音清冷,沒什么起伏地說:“你我便衣出行,不用恪守上司下屬的禮儀。現今假扮情侶,如此生疏,容易打草驚蛇。”
越瑤大驚,像是才知道般后知后覺道:“原來我們在假扮情人嗎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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