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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人如蒙大赦，陸續(xù)吃了起來。林歡一只手臂受傷，頗為不便，元宵滑糯無比，他怎么也夾不起來，便干脆用筷子插著吃，卻因太心急而燙到舌頭，不住地張著嘴哈氣。

    蕭長寧也挑了個紫色的元宵咬了一口：里頭是黑芝麻餡的，餡料柔滑香甜，好吃！

    一碗八只元宵，她很快就吃完了，腹中暖和無比，有些意猶未盡，便拿眼睛去瞥沈玹碗中的。

    沈玹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擱了碗筷道，“元宵吃多了會腹脹，不可多食。”

    蕭長寧舔了舔唇，帶著幾分央求道：“再吃一個。”

    她眨了眨眼，兩扇眼睫蝶翅般抖動，唇上泛著桂花糖水的光澤，新鮮誘人。

    沈玹盯了她許久，眸中映著窗外的煙火，明暗不定。蕭長寧有些莫名，被他盯得發(fā)慌，以為他不同意，便低下頭悶聲攪弄湯水。

    下一刻，一只白白胖胖的元宵落入自己碗中。

    蕭長寧訝然，順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青筋浮現(xiàn)的手掌朝上望去，望進(jìn)沈玹難得溫柔的眼波中。

    “就這一個，再多就沒有了。”沈玹說，“你兒時受過寒，吃多了對胃不好。”

    蕭長寧由陰轉(zhuǎn)晴，喜笑顏開道：“我不要紅糖餡的，想吃山楂餡，酸酸的健脾。”

    沈玹并未多言，只好又耐心地給她舀了一只山楂餡的。

    吳有福將這一切收歸眼底，呵呵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方無鏡和蔣射不約而同地停住了動作，望著上席那對你儂我儂的璧人，滿臉意味深長。

    吳有福率先開口，兩只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年的元宵格外甜哪？”

    方無鏡點(diǎn)頭：“萬分覺得！”

    蔣射點(diǎn)頭：“嗯。”

    林歡將碗中最后一顆湯圓吞下，砸吧著嘴一本正經(jīng)道：“我覺得還好啊，跟往年一樣吧……唔，還有嗎？我沒吃飽。”

    方無鏡翹著優(yōu)雅的蘭花指彈了彈林歡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這瓜娃子！”

    吳有福呵呵一笑，慈眉善目道：“走，出去賞花燈去。”

    林歡抱著碗皺眉：“不要！我沒吃飽。”

    “走了，上街買糖葫蘆你吃！”方無鏡將他拽起，強(qiáng)行帶出大廳，念叨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這么沒眼力見，別說是娶媳婦了，遲早有一天要被廠督逐出東廠！”

    蔣射也起身，朝沈玹和蕭長寧點(diǎn)點(diǎn)頭，便跟隨他們出去了。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蕭長寧覺得自己在看戲似的，不由噗嗤一聲樂了，對沈玹道：“你知道么？我剛嫁入東廠的第二天，不小心誤入議事堂，聽見你們在議論什么毒啊藥啊，還有剝皮剔骨之類，嚇得我一天沒能吃飯，那時真是怕極了，誰知接觸深了才知道你們并非傳言中那般三頭六臂、猙獰殘暴，全是人言可畏。”

    沈玹靜靜地聽著，明知故問道：“最怕誰？”

    蕭長寧笑了聲，將腦袋擱在他肩頭道：“最怕你。”

    沈玹挑起眉毛，一只手換上她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語道：“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啊，”蕭長寧順勢親了親他的嘴角，那樣冷硬的一個人，嘴唇卻是柔軟的。蕭長寧笑著說，“現(xiàn)在最喜歡你。”

    沈玹顯然被這句話取悅了，捧著她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沈玹愛憐地?fù)崦⒓t的臉頰，問道：“時辰還早，可要出去看會兒花燈？”

    蕭長寧深居簡出，極少出宮，對民間一年一度的燈會是十分向往的。但元宵節(jié)街上人山人海，太過嘈雜，她心底的那點(diǎn)興致便淡了，只搖搖頭，倚在沈玹懷里道：“花燈沒你好看。”

    聞言，沈玹的肌肉繃緊了，嗓音帶著幾分惑人的沙啞：“長寧，你這是在調(diào)戲我？”

    “算是？”蕭長寧反問，“你不喜歡？”

    沈玹沒回答，只一把抱起蕭長寧，目光灼灼道：“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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