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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皇后-《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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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蕭長寧摟住他的脖子,踮腳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這個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分,沈玹冰冷的眸子消融,露出些許訝然的神色。

    月光下,蕭長寧與他額頭相觸,漂亮的玲瓏眼中跳躍著點點火光,低聲道:“沈玹,還記得本宮曾說過的話么,等祭祀風波一過,我會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你……所以,你要平安歸來。”

    風無聲穿過,月色寂寥。馬背上浴血的修羅收斂戾氣,與馬下站立的美麗帝姬交換一吻。

    沈玹拇指擦過她的嘴唇,沉聲說:“臣不敢忘。”

    越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驚悚的事,瞪圓眼睛,張大嘴,喉嚨因為太過震驚而短暫失聲。

    直到沈玹揚鞭遠去,越瑤才回過神來似的,眨眨眼,伸手將掉下的下巴扶上閉合。她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轉(zhuǎn)身看著門口舉著火把的兩排兄弟,如同審訊犯人般大聲質(zhì)問:“你們方才看見了什么?”

    北鎮(zhèn)撫司的錦衣衛(wèi)異口同聲:“什么也沒看見!”

    越瑤又問:“聽見了什么?”

    錦衣衛(wèi)集體搖頭:“什么也沒聽見!”

    “很好。”越瑤點頭,伸手拍了拍目不斜視、適時眼瞎的兄弟們,嚴肅道,“不枉本撫使悉心栽培你們多年。”

    “行了越瑤,趕緊進去罷,明日還要去與慈寧宮的那位交鋒呢。”蕭長寧砸吧砸吧嘴,似乎還在回味方才那個如柔風細雨般的親吻,伸手將越瑤拉進北鎮(zhèn)撫司。

    北鎮(zhèn)撫司的大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越瑤滿腔的疑問和震驚終于按捺不住決堤,從里頭爆發(fā)出了一陣不可置信的哀嚎:“殿下!方才我見到了什么?你真喜歡上他了?!”

    “嗯?”蕭長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問道,“不可以么?”

    “可他是個太監(jiān)啊!”

    “噓!你小聲點。”

    蕭長寧捂住越瑤的嘴,抿唇一笑,狡黠道:“‘太監(jiān)’我也認了,此生非他不可。”

    “殿下你醒醒!”

    今晚越撫使被刺激得不輕啊。門外守夜的北鎮(zhèn)撫司錦衣衛(wèi)們掏掏耳朵,集體望天:不過,卑職們什么也沒聽見呢!

    烏云蔽月,京師陷入一片深沉的晦暗當中。

    養(yǎng)心殿的大門被人砰地推開,疾風灌入,卷起屋內(nèi)明黃的紗帳鼓動,燭火在風中顫顫巍巍地抖動,影影綽綽。

    蕭桓倏地從榻上坐起,緊張地望著黑漆漆的大門,抱進被褥顫聲道:“……是誰?”

    紅影閃進,梁幼容反手關(guān)上門,手掌在門框上留下一排濕潤的血跡。她喘息著,虛弱道:“噓……陛下,是臣妾。”

    “皇后?”蕭桓瞪大眼,跌跌撞撞地翻身下榻,望著渾身是血的梁幼容,手足無措道,“你……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傷成了這樣?”

    “臣妾……沒事。”梁幼容踉蹌一步,倚著門框勉強站穩(wěn)。她閉了閉眼,睫毛抖動,臉上殘妝未褪,但嘴唇依舊白得嚇人,仿佛下一刻就會倒地不起,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失血過多,怕是要有性命危險。

    蕭桓強忍住害怕,拿起榻邊疊放的外袍胡亂地按在她肩上的傷處,顫巍巍為她止血。

    “沒用的。”梁幼容睜開眼,眼中恢復了稍許鎮(zhèn)定,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握住蕭桓,緊緊地握住,顫聲急促道,“陛下不用管我,快穿好衣裳,臣妾送你出宮。”

    她的力氣很大,蕭桓被她抓得有些疼,怔愣道:“去……去哪?”

    “去哪都好,趁夜離開這,躲起來。”梁幼容推了蕭桓一把,催促道,“快!”

    蕭桓怕她氣崩了傷口,忙不迭點頭,哆哆嗦嗦地拾起榻邊的衣裳穿上。

    梁幼容環(huán)顧四周,只見屋內(nèi)喜燭亮堂,紅綢遍布,窗欞上還貼著大紅的喜字,案幾上擺著桂圓和紅棗……

    這本該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如今,卻成了莫大的諷刺。

    她抬眼,強壓住眼眶中的酸澀。

    “皇后,朕穿好了。”蕭桓穿戴整齊站在梁幼容面前。他看到梁幼容濕紅的眼睛,微微一怔,囁嚅道,“皇后,你哭……”

    “走吧,陛下,再晚就來不及了。”梁幼容別過頭,避開蕭桓探究的目光。

    她一把拉住蕭桓的手,將門拉開一條縫,見門口被擊倒的守衛(wèi)并未醒來,她松了一口氣,低聲道:“陛下跟著臣妾,莫要出聲,莫要松手。”

    蕭桓望著身前這位成婚才一日的年少的妻子,望著她汩汩淌血的肩部和冰冷發(fā)紅的指尖,眸中有了一瞬間的茫然和掙扎,喃喃問道:“皇后……為何要救朕?”

    夜色凄寒,風刮在臉上宛如刀割,月光如霜,冷得幾乎能將人凍僵。

    梁幼容熟稔地帶著蕭桓繞過巡邏的士兵,借著夜色朝殿外潛去。良久,她虛弱且堅定地回答道:“臣妾說過,從今往后,臣妾會保護好陛下。”

    殿外的宮道旁拴著一匹駿馬,乃是她來時留下的。

    梁幼容拉著蕭桓躲在馬匹后,借著婆娑的樹影擋住身軀。她望著面前尚且青澀的少年,蒼白的唇微微抖動,說:“臣妾或許已經(jīng)見不到以后的歲月了,但至少今夜,臣妾要履行誓言。”

    蕭桓眼中已泛起了水光,哽聲道:“太后不會放過你的。你是朕的妻子,該由朕來保護你……”

    “臣妾也希望能看到陛下強大起來的那一天,強大到不會被東廠左右,不會被……”她頓了頓,方咬牙道,“不會被太后挾持。臣妾入宮,就是希望能幫陛下激濁揚清,可這滿腔熱血終究是潑錯了地方,險些鑄成大錯。”

    “皇后……”

    “陛下,你大概不知道,臣妾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陛下了。”

    蕭桓微微張嘴,愕然道:“很小的時候?”

    梁幼容點點頭,回顧起多年前的那一個雪夜,她蒼白的嘴角蕩開些許弧度。這個在月光下略顯凄艷的笑容,竟是她入宮后唯一的一抹笑。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也是一個大雪天,太后娘娘痛失愛子,終日抑郁,父親便將年幼的我送進宮陪伴娘娘。有一天夜里,我在宮中迷了路,逛到一間陳舊僻靜的雜物間,忽然聽到里頭隱約傳來虛弱的求救聲……”

    梁幼容言簡意賅,平靜地敘述著,“我告訴了正在滿宮找人的侍衛(wèi),侍衛(wèi)們砸開了房門,從里頭抱出了險些凍僵的長寧長公主和陛下。那時候,陛下還很小,約莫三四歲,像個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不過,陛下一定不記得了。”

    蕭桓的確不記得了。

    巡夜侍衛(wèi)的腳步聲傳來,梁幼容止住了話頭。待到侍衛(wèi)遠去,她干咳一聲,轉(zhuǎn)身道:“換班的時辰只有一刻鐘,陛下快上馬。”

    蕭長寧神情復雜地看著梁幼容。

    十一年前,他和阿姐險些死在嫉妒成性的梁太后手里,卻先后被她的侄女救了兩回。不得不說命運兜轉(zhuǎn),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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