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畫像-《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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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梁太后走遠了,宮婢冬穗才向前來攙扶起蕭長寧。蕭長寧搭著冬穗的胳膊起身,將白眼翻到后腦勺,隨即拍了拍膝蓋上的碎雪站直,朝著沈玹離去的方向快步走去,淺杏色的狐貍毛斗篷隨風揚起,卷走一路梅香。
一刻鐘后,慈寧宮內(nèi)。
大宮女玉蔻燃了暖香,梁太后陰沉的神色稍霽,對跪坐在一旁整理斷劍的梁幼容道:“沒有用的廢物丟了便是,哀家會找把更好、更鋒利的替代。”
梁太后像是在說劍,又好像是在借劍喻人。梁幼容一頓,隨即丟了殘劍,端正道:“是。”
“玉蔻,來給哀家捶捶腿。”梁太后今日似是很疲憊,銳利的眸子里顯出幾分滄桑老態(tài)。沉吟片刻,她又對侄女道,“幼容,今日東廠的氣焰你也瞧見了,此等佞臣不除,實乃國之不幸。哀家為了梁家和先帝殫精竭慮大半輩子,終究是老了,這鏟除奸佞,匡扶新君的重任,從今往后還得交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手里…幼容,你不會令哀家失望的,對吧?”
“臣女定將竭盡所能,為太后娘娘和陛下分憂。”
“很好,很好。”
梁太后滿意地點頭,眼中閃過一抹陰涼的笑意,“從今往后,你要聽哀家的話,別忘了你父親對你的囑托。”
宮門外。
蕭長寧躬身鉆入溫暖馨香的馬車,望著里頭端坐的東廠提督盈盈一笑:“本宮就知道,你會在此等候。”
沈玹不動聲色地往身側(cè)挪了挪,給她騰出位置來,手肘擱在車窗上,勾起嘴角道:“只是順道接殿下回府。”
蕭長寧坐在他身側(cè),雙手攏在斗篷中,笑吟吟道:“順道也行,本宮開心。”
沈玹側(cè)首望著她,深沉狹長的眼睛里滿是戲謔的笑意:“殿下何事開心?”
“今日看了場好戲,自然開心。敢唆使手下揍打未來的皇后,千古以來也唯有你沈玹一人而已。”說著,她撩開車簾,探身趴在車窗上,對騎在馬背上的林歡道,“今日小林子表現(xiàn)得不錯,待會路過集市時我們多買些酒肉,回去讓吳役長做好吃給你吃。”
一聽說有吃的,林歡兩只眼睛閃閃發(fā)亮,欣喜道:“真的?”
“真的。”蕭長寧點點頭。
林歡笑出嘴邊一個淺淺的酒窩,歡呼一聲道:“最喜歡長公主殿下了!”
也不知林歡的哪句話觸了霉頭,車內(nèi)的沈玹面色驀地一沉。
他大手按住蕭長寧的后腦,半強迫地讓她將腦袋轉(zhuǎn)回來,隨即又放下車簾,隔絕了林歡的視線。
“怎么了?”蕭長寧仍是愣愣的。
沈玹瞥了她一眼,似有不悅道:“林歡只是在執(zhí)行本督的命令,做得好是他應(yīng)該的。殿下莫要慣壞了他。”
“就這一次,無妨的。再說了,上位者也要賞罰分明嘛。”蕭長寧今日心情好,膽子也大了些,努力爭取道,“就買些酒肉,我們一起吃,可好?”
沈玹注視著她充滿希冀的眼睛,良久調(diào)開視線,掀開車簾望了眼天色,沉聲說:“今日似有大雪,飲酒賞雪也不乏為一大樂事。若是殿下肯賞臉與臣單獨對飲兩杯,臣倒樂意奉陪。”
蕭長寧未細想,高興道:“好啊。”
沈玹單手撐著腦袋,眼中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不甚明顯,如鵝毛浮水,漣漪轉(zhuǎn)瞬即逝。
到了午時,天空陰沉,果然細細密密地下起了小雪。
東廠南閣邊上的小亭中果然已經(jīng)燙了幾壺好酒,蕭長寧與沈玹對坐,聽著細雪落在梅蕊的聲響和水沸的咕嚕翻滾聲,只覺得天地寂寥,萬籟俱靜。
沈玹披著玄色的狐裘,伸手提起燙好的酒壺,給蕭長寧斟了一杯,似是隨意地問道:“今日觀戰(zhàn),殿下看出了什么?”
“你們那套打打殺殺的手段,本宮不太懂。不過,太后既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將身手非凡的梁幼容詔來宮中,一定是有她的安排。”蕭長寧捧起酒樽,淺淺的抿了一口溫熱的酒水,一股辛辣從舌尖流入喉中,腹中升起一股暖意,她舒服地呼出一口白氣,舔了舔唇道,“方才在宮里,太后有提到太廟祭祖之事,興許是有什么行動。”
說到此,她又有些不解:“不過,上次她故意透露風聲給越瑤,借此試探本宮是否對她忠誠。按理說,本宮已經(jīng)知道了計劃,她應(yīng)該不會傻到明知計劃泄露仍要動手殺你的地步罷?”
“不管如何,她已是窮途末路,大戰(zhàn)只是遲早的事。”沈玹端起酒樽一飲而盡,一絲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淌下,又被他用拇指大力抹去,姿態(tài)狂放瀟灑,襯著微風碎雪,格外令人心動。
沈玹道:“現(xiàn)今太后與本督在爭兵部的空缺,雙方都想將自己的棋子安插進兵部。慈寧宮的那位在這個時候詔梁家姑娘入宮,怕是不僅想要一個皇后來協(xié)助她掌控后宮和皇上,更是想借此機會染指兵權(quán)。”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蕭長寧心事重重地捧起酒杯小口啜飲,“她手下的棋子,霍騭與梁幼容皆是武學(xué)奇才,若真讓她得了兵權(quán),東廠的形勢不容樂觀……”
“不僅如此。”沈玹自斟自飲道,“若東廠覆滅,她再無敵手,金鑾大殿怕是要易主了。”
“那怎么辦,難道真要先下手為強殺了梁幼容?”
沈玹卻道:“要殺她怕有些難。”
蕭長寧訝然:“為何?方才切磋,梁幼容并非林歡的對手。”
“她并未盡全力,換而言之,她的實力遠不及此。不過這梁家姑娘雖然實力強,卻是個單純的性子,接下來,就要看咱們的皇帝陛下有沒有本事了。”
說完這一句意義不明的話,沈玹瞇了瞇眼,盯著蕭長寧唇上的酒漬,眼神晦澀道,“不說這些了,殿下放心,臣自有對策。”
蕭長寧想了想,微微一笑:“好罷,本宮信你。”
“對了,臣想起一事。”沈玹忽的放下酒樽,嚴肅道,“臣忽然想起,臣與殿下結(jié)盟,卻無信物,不由惶惶難安。不知臣可否斗膽,向殿下討要一件信物?”
他嘴上說著‘斗膽’,可眼中卻是一派勢在必得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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