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趕集-《身份號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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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的心往下沉了一截,在他的認知里,搭檔只是腿不行,身手有限,觀察力跟邏輯都很強,感官也異常的敏銳。
第一個任務的石洞重疊空間,交疊點,第二個任務里影子沙漏的重合處,到這個任務,祠堂的違和,牌位的細節……
可以說是解密高手。
強的非人類,腦子里像是裝著一臺高強度運作的機器,一堆的代碼在走。
現在連搭檔都沒想出拜祖的漏洞,陳仰……
陳仰沒死心,他搭上少年的肩膀,很小聲的說:“你再想想。”
朝簡撥開陳仰的手:“站好。”
陳仰站好了,眼睛繼續盯著面前的人,半晌他嘆口氣,他想起來火車站那會兒,這位提醒過他,自己不是全能的,讓他不要指望問什么都有答案。
都提醒兩回了,他怎么還是記不住,很不合理。
陳仰尷尬的捏了捏脖子,為什么只要一碰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他潛意識里就會把擺脫困局的希望壓在這位身上,而且還認為對方一定會給他帶來曙光。
這種想法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陳仰頭有點疼,搭檔都是這樣的吧?能把后背交出去,一般的信任做不到。
“大家都想想。”
陳仰的視線挨個掃過面如死灰的隊友們:“拜祖的危機要怎么破解。”
沒人坑聲。
想不出來,他們已經站在了黃泉路口。
“還有不到半小時就零點了。”王寬友吐出一口沉重的氣息。
眾人決定不回去了,他們分成幾波找個地方躲了起來,想看看祠堂上方另外兩把椅子的主人是誰。
祠堂附近沒有好的藏身地,大家只能往外圍找。
朝簡即便拄的是雙拐,時間久了也會累,陳仰找了個地方讓他坐下來。
就是個倒扣的缸子。
“不要挑剔了。”陳仰拍拍坐在缸子上的少年,“坐著總比站著好。”
朝簡克制著想起來的沖動,闔起眼道:“你安穩點。”
陳仰莫名其妙:“我沒做什么。”
“你心跳太快,吵到我了。”
陳仰:“……”
心跳確實快。
陳仰躲的這個角度能看見通往祠堂的其中一條路徑,他迫切的想知道前來拜祖的人會不會經過這里。
心臟跳動得頻率緩不下來。
陳仰走開點,一言難盡的打量缸子上的那位:“你的耳朵是怎么長的?”
朝簡不理他。
陳仰搖搖頭就一屁股坐到地上,靠著蜂窩土墻閉目養神。
另一邊,王小蓓跟小襄,陳西雙在一起。
王小蓓其實不太想陳西雙到她們這邊來,他跟姜人那么像,簡置就是最佳附身之體。
“待會有情況,我們先跑。”王小蓓悄悄跟小襄說。
小襄倚著墻,沒說什么。
王小蓓熱戀貼冷屁股,有些不爽,她不由得想,還是項甜甜好,下一刻她的背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別想死人了。
旁邊的青年突然靠過來,王小蓓的神經末梢正處于繃到極致狀態,她大叫道:“你干嘛?”
陳西雙嚇一跳,他扁扁嘴:“我有點怕。”
王小蓓借著從烏云里露出來的月光看他,腦子里想到的是另一張臉,姜人的臉。
“你去其他人那里不行嗎?”王小蓓忍不住說。
陳西雙怔了怔,難為情的撓撓頭發:“好吧,我去找其他人。”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不走不行了,陳西雙摸摸自己的臉,垂頭喪氣的就要離開,小襄叫住了他。
“就在這吧。”小襄說,“拜祖快開始了。”
陳西雙小心去看王小蓓。
王小蓓對上他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越去想那張臉,就越覺得像。
“村里的兩個姜大還沒出現,也許是走的其他路。”王小蓓避開陳西雙的視線,“希望拜祖結束后我們都好好的。”
陳西雙降低存在感的不出聲,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自己被孤立了。
王小蓓突然神經質的尖叫:“別看我!”
陳西雙無辜的說:“我沒有啊,我眼睛是閉著的。”
王小蓓一抖:“你撒謊,你看了,你剛才就是在看我!”
“我真沒有。”陳西雙很委屈。
王小蓓一口咬定陳西雙在看他,瞪大的眼睛里充滿咄咄逼人的質問。
“你看我干什么?你想說什么就說,能別一直看我嗎?你不知道你那樣有多嚇人啊?”
“我真沒啊……”
陳西雙求救的去看小襄,希望她能相信他。
“他沒看你。”小襄說。
王小蓓歇斯底里的表情滯了下,繼而變成驚恐。
那就是她想象的?
王小蓓哆嗦著抓了抓丸子頭,發絲被她抓得凌亂,黑框大眼鏡也被她碰得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去撿,期間止不住的驚叫。
自己嚇自己,神經衰弱了。
小襄擰了擰眉。
陳西雙貼墻蠕動嘴唇,快點結束吧,有人開始變得不正常了。
王寬友跟錢秦在一處。
鬼打墻之后他們就自動形成了一個小隊。
王寬友一邊等情況,一邊打量救命恩人,22歲,青城人,自由職業,就這兩個信息,別的沒了。
想到他砍尸體的畫面,像屠夫,王寬友的嘴有點干:“你真是第一次進任務世界?”
錢秦抱臂看遠處那片昏暗:“這是你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王先生。”
事不過三的道理王寬友懂,他訕笑著解釋自己的行為:“你是我見過的最冷靜的新人。”
“我只是喜歡把問題簡練化。”錢秦說,“如果解決一件事的辦法有多種,我會選擇效率最高的一種。”
王寬友贊同這個做法,不過,說是一回事,付諸行動是另一回事。
很少有人能百分百的執行。
王寬友好奇的問道:“拜祖是個死局,你怎么看?”
錢秦把大背包往上背背,木訥的說出八個字:“盡人事,聽天命。”
之后他就示意王寬友看一個方向。
是村里的兩個姜大。
一個斷手賣饅頭的,一個李叔,他們二人跟劉順張廣榮一樣,仿佛脖子上掛著一條鏈子,另一頭在黑白無常手里。
隨時都會被拽走。
王寬友跟上去的腳步猛地一停,后面還有個人……
會是誰?
跟村長并排的那兩把椅子的主人?
王寬友躲回暗處放慢呼吸,漸漸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范圍里面。
看清來人,他臉上的表情變換個不停。
是那個修鞋的……
陳仰左邊的修鞋匠!
當陳仰眼睜睜看著那鞋匠進了祠堂,他的震驚程度不亞于王寬友。
那鞋匠不是外地過來的嗎,怎么跟姜家扯上的關系?
“我記得我昨天早上問他有沒有睡覺,他說在老友家睡了。”陳仰自言自語,“老友是指村長?”
“外地的能進姜家祠堂嗎?不可能吧,只能是姜家族人,早年出去住了,回來趕集……”
陳仰不小心被拐杖絆了一下,差點栽個跟頭。
他看一眼缸子上面的大佛,搓了搓臉湊近:“你不驚訝?”
“驚訝。”朝簡的表情跟回答不配套,他淡淡的說,“零點了。”
陳仰呆愣幾秒,倏然直起身:“全都進去了?”
“不對!”
陳仰眼皮直跳:“人沒到齊,差了一個。”
不多時,在不同路徑躲藏把守的三波人前往祠堂外匯合,他們快速交換了一下信息。
確實差一個。
祠堂里面只有村長,四個姜大,一個姜姓老修鞋匠。
按理說,上方擺著三把椅子,一把村長的,兩把是姜家族人的。
現在只有修鞋匠,還差一個姜家長輩。
拜祖開始了人卻沒來,那就是死了。
當然也有可能上方的三把椅子原本就只有兩個人坐,另一把是空著的。
祠堂里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祠堂外靜得每個人的呼吸聲都一清二楚。
姜人找到了姜苗,不可能讓她逃出來的,她那條線斷了,剛才現身的姜家修鞋匠那會有線索。
“我們這輪沒死的,要找修鞋匠查問1500的盈利相關。”
陳仰的眼色很深,他跟劉順的攤位離得近,對方每次跟他眼神交流的時候,都沒往他旁邊修鞋的那看。
沒有一絲不自然,毫無破綻。
第三次做任務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拜祖不會很快結束。”
王寬友回想昨晚劉順跟張廣榮李平三人被叫去拜祖到回來,他推斷道:“大概要二三十分鐘。”
二三十分鐘。
這個時間用來等一個結果,太長了,長得煎熬痛苦。
可要是最后留在世上的時間,那又太短了,短得極其殘忍。
“我青城S大的,18歲,讀大一,化學專業的學渣,談過兩個男朋友,都是學神,也都很渣。”陳西雙吸吸鼻子。
對著這么個小gay,沒人說什么。
“人各有命,只能隨緣,”陳西雙兩手合十,彎腰垂頭,做出了一個祈求的姿勢,“如果我死了,我想求哥哥姐姐們幫我去看看我的爺爺奶奶。”
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陳仰說:“在任務世界死了的人,現實世界的生活軌跡會全部消失,就像是沒存在過。”
陳西雙不敢置信的抬頭:“這么狠啊。”
除了陳西雙,在場的還有兩個新人,王小蓓跟錢秦,他們也是才知道這個規則,反應各異。
錢秦還是一成不變的木然。
王小蓓咬住手指關節,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掉,她不想被世界抹掉,不想身邊的所有人都忘記自己。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要活著,一定要活著回去!
可這個任務完成了,下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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