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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菁又鬧了半天，大哭大叫，譚睿康焦頭爛額，架著她出去，黎菁又拖著他的手，蹲在地上大哭，大喊譚睿康打她，說他家暴，又被譚睿康拖著在走廊上爬，把周圍鄰居全驚動了。

    遙遠(yuǎn)還拿了個照相機(jī)出來咔嚓拍照，閃光燈亮，鄰居全部哭笑不得。

    “你打我——你打我你這個畜生——”

    “這家兩個兒子是同性戀——**啊——”

    “天啊——蒼天啊——”

    遙遠(yuǎn)善意地解釋道：“我嫂子最近精神不太好，我和我哥分家以后她就變這樣了。”

    鄰居唏噓不已，遙遠(yuǎn)拿了林曦前幾天寄的特產(chǎn)分給他們吃，說：“壓力很大，股市跌成那樣，又和我哥吵架……”

    “理解的理解的。”鄰居大媽紛紛說，數(shù)人在走廊里交流了一會股經(jīng)，目送譚睿康把黎菁拖下樓去。

    遙遠(yuǎn)聊了一會，回來關(guān)上門，第一件事就是給舒妍打電話。

    “阿姨，想請你幫個忙。”遙遠(yuǎn)說。

    舒妍說：“怎么了？譚睿康的老婆跑你家鬧去了？”

    遙遠(yuǎn)：“嗯，你幫他協(xié)議離婚吧，別讓我爸知道，也別讓她跑你家門口嚷嚷，我怕他受不了刺激。”

    舒妍道：“好的。”

    遙遠(yuǎn)又說：“你聽聽她說什么，你也別告訴我爸，就當(dāng)是幫我保密吧。”

    舒妍說：“她還能說什么，不就是嫌睿康沒錢了，想分半間房子去嫁富鑫的老板么？你不是一向很厲害？怎么連你也對付不了她？”

    遙遠(yuǎn)道：“靠，連下家都找好了啊，這女的精神不太對，在鄰居面前大叫我和我哥是同性戀，還說我爸也是同性戀什么的，待會估計(jì)就去給你說了。我不敢管，免得待會又全推我頭上，說我害了我哥一輩子什么的。”

    舒妍沒有說話，兩人靜了很久，舒妍道：“我去解決吧，她本來就不想和你哥認(rèn)真過日子，要離很容易，花不了太多，讓睿康花錢買個教訓(xùn)。”

    遙遠(yuǎn)道：“好的，我哥現(xiàn)在半分錢也沒有，一窮二白的，全拿去支援我爸那個公司了，協(xié)議離婚，我這里給他出。房子無論如何不能給她，我開三十萬加一輛車庫里扔著的二手奧迪，別告訴我哥是我出的錢，嫌少的話就讓她別離了，我也會鬧，跟她對著鬧，看我鬧不死她。”

    遙遠(yuǎn)掛了電話，撿起桌子下被黎菁碰掉的《向左走，向右走》。

    “那年的冬天特別寒冷。”

    “整個城市籠罩在陰濕的雨里。”

    “灰蒙蒙的天空，遲遲見不到陽光。”

    “讓人感到莫名的沮喪。”

    他看了一會，打開股票，把自己剩下沒多少的股票都賣了，從廣州回來時還有五十多萬，現(xiàn)在跌剩三十萬。

    2008年的圣誕節(jié)，遙遠(yuǎn)依舊呆在家里，沒出去玩。

    整個十二月里他都呆在家，每天光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他睡不著。二十四小時睜著眼，整夜整夜地發(fā)呆，電視機(jī)一直開著，照得整個客廳一閃一閃。

    他總在想人要是不用長大多好，讓時間永遠(yuǎn)停留在十五歲的那一年里，那年趙國剛每天都會下班回來，給他扭傷的腳涂藥油，沒有白頭發(fā)，也不會痛風(fēng)，那年譚睿康從臥室里跑出來，躬身端詳他扭傷的地方，和趙國剛交談幾句。

    那年他們都陪著他，每人一個房間，不用說話，也知道他們就在家里。

    那年他和齊輝宇每天放學(xué)后有打不完的電話，不像現(xiàn)在一別八年，再見面時充滿陌生。

    天陰沉沉的，下起了小雨。街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遙遠(yuǎn)在麥當(dāng)勞里買了很多吃的，抱著紙袋回來，看到譚睿康坐在樓下，抬頭看他。

    “最近還好嗎。”遙遠(yuǎn)道。

    “明天去離婚。”譚睿康道。

    遙遠(yuǎn)：“花了多少錢？”

    譚睿康說：“哥哪有錢，阿姨說是姑丈幫著出的。”

    遙遠(yuǎn)道：“沒事，再找個吧，世界上的好女孩多得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譚睿康沒說話。

    遙遠(yuǎn)道：“有錢，帥，什么老婆找不到？我媽幫著我爸弄了這么大一份家產(chǎn)出來，你看他再婚多容易。”

    譚睿康說：“小遠(yuǎn)。”

    遙遠(yuǎn)道：“離過婚的男人是個寶，很容易找到好女人的，你有車有房，沒生小馬騮，沒拖油瓶跟著，不用讓人當(dāng)后媽，好找的。”

    遙遠(yuǎn)自己回家去，譚睿康跟上去，遙遠(yuǎn)也不攔著他，沒把他關(guān)在門外，擺了一大堆吃的出來，四個人份的，自己在餐桌前吃吃喝喝，吃著吃著還偶爾吃點(diǎn)放在對面的另一份東西，說“嗯，味道不錯”，像過家家一樣，吃完就去看電視。

    譚睿康說：“你今天請客？”

    遙遠(yuǎn)沒回答，譚睿康在餐桌旁看那本向左走向右走，吃了點(diǎn)東西，時不時看看遙遠(yuǎn)。

    “中午吃了么？”譚睿康說。

    “吃了。”遙遠(yuǎn)說。

    譚睿康道：“吃的什么。”

    遙遠(yuǎn)：“我爸回來給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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