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陸銘沒有說話,葉塵和他沉默著,不知道怎么的,葉塵驟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給顧嘉楠那個電話。 那時候她是想說什么來著? 哦,她不想說什么,她只是想聽聽顧嘉楠的聲音。 此刻陸銘給她電話做什么? 她有些茫然,然而又不忍心掛掉這個電話。兩人沉默著,好久后,葉塵慢慢開口:“我看到你給我的詩了。” 說著,她垂下眼眸,看向膝蓋上放著的詩集,她沙啞著聲音道:“陸銘,你讀詩的聲音真好聽。” 陸銘沒說話,他張了張口,卻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然而電話那頭卻傳來女人平靜的聲音。 “若我有天國的錦緞,” “以金銀色的光線編織,” “還有湛藍的夜色與潔白的晝光,” “以及黎明和黃昏錯綜的光明。” “我將用這錦緞鋪在你的腳下,” “可我如此貧窮,僅僅只擁有一場華夢;” “那就把我的夢鋪站在你的腳下,” “輕一點啊,因為你踩著的,是我的夢。” 陸銘聽著她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diào),想起那個清晨,他是如何千挑萬選,想去那個姑娘面前,讀出這首詩來。 那時候他面無表情,那時候他故作鎮(zhèn)定,實際上卻早已快了心跳,泛紅了耳根。 此刻他聽著那人平靜念著他給她的詩集,他終于開口:“宋婉清,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上海不安寧了,你該走了。” “那你呢?” 葉塵看著書上黑白相間的字,聲音平靜:“你既然知道上海不安寧了,你打算怎么樣?” “這與你無關(guān)。” “那我去哪里,也與你無關(guān)。” “宋婉清!”陸銘提高了聲音,然而剩下的話,卻又卡在了喉嚨里,他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最后只能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去香港吧。” 葉塵沒有說話。 她想,他和陸銘的根本死結(jié),大概就在這里。 陸銘一心想讓她去香港,可她注定不會回去。她既然來了這個時代,便不會白白的來。 然而她卻也和陸銘一樣,一心希望陸銘去香港。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愛人能活著,好好活,有尊嚴的活,葉塵也不例外。哪怕她將生死置之度外,可陸銘的生死,她沒有放開。 所以聽著陸銘勸她去香港,她只能以結(jié)束告終這通電話:“太晚了,睡吧。” 說完后,她掛了電話,然后她將詩集放在床頭。 陸銘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覺得自己仿佛是將所有勇氣都耗盡。 他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 等第二天醒來,陸銘便出去找向南,按照向南的說法,他將甲骨文片賣給了一個嘴上有痣的中年老板,陸銘打聽了許久,聽聞這是一位天津的富商,常年在天津上海之間活動,他讓人守了各大火車站和碼頭,只要人一到就給他抓過來。 沒等兩天,人就給陸銘抓了過來,陸銘讓人一頓暴揍后,富商交代了甲骨文片的下落,卻是賣給了一個日本人。 富商報了那日本人的名字,是一個叫井上純一郎的商人。陸銘覺得有些難辦。那個日本人也是日本在華有頭有臉的人物,搶是不能搶的,只能靠買。他讓人去給井上純一郎遞了拜帖,沒隔兩天,就登門造訪。 陸銘本來以為對方可能會拒絕接見,然而對方態(tài)度極好,不但很快安排了接見,還定在一個高級的日本料理店中。 陸銘到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提前到了。對方穿著一身藍色長衫,看上去全然是一個中國人的模樣,然而那端正跪坐的姿勢,卻十分鮮明表明了他的出身立場。 陸銘坐到純一郎對面,純一郎給他倒了酒,用標準的上海話道:“陸先生找我,真讓人意外。” “井上先生答應(yīng)見我,也讓我很意外。” 井上純一郎笑了笑,將酒推到陸銘面前:“陸先生為什么覺得我不會見您?” “陸某這樣的小人物,若在平日,井上先生大概是不放在眼中的,如今怕是有什么事,才讓井上先生愿意見我吧?” 陸銘一針見血,井上純一郎毫不意外,他點了點頭,抿了一口酒,慢慢道:“我在上海已經(jīng)二十年了,在這里有了妻子,孩子,事業(yè)也經(jīng)營得不錯。我熟悉日本,也熟悉你們。” 陸銘點頭不語,靜靜聽著井上的話,井上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道:“我觀察陸先生已經(jīng)很久,陸先生做事雷厲風(fēng)行,在下很是佩服。而且我也知道,陸先生做事能屈能伸,不是迂腐之人,對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