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幕低垂,傅宅燈火通明。傅柯茂和父母、兄弟姐妹正圍坐在餐桌前吃飯。 傅家是個大家庭,當家人傅帆林共有三子二女,傅柯茂排行第三,頭上有一兄一姐,其下有一弟一妹。在或成熟穩重或懂事乖巧的兄弟姐妹映襯之下,打小就調皮搗蛋,貪玩厭學的傅柯茂就格外顯得刺眼起來。若不是那張臉和傅帆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傅帆林都要懷疑傅柯茂是不是被抱錯了。 傅帆林剛扒了幾口飯,就見傅柯茂嘴一抹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火急火燎站了起來,“我吃飽了!爹,我去看書了。” 此話一出,惹來一桌子人異樣的眼神。這句話從傅柯茂嘴里說出來怎么這么詭異呢? 傅帆林喝到:“站住!” 傅柯茂不耐煩的扭過身問:“爹,怎么了?” 傅帆林道:“我剛剛好像沒聽清,你說你要干什么去?” 傅柯茂理直氣壯回答:“我要回房間看書!” 傅帆林這下真的覺得今兒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你要看什么書?” 傅柯茂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回答:“今兒個剛學了一篇課文,明天先生要抽查的,我要早點回房間復習。” 傅帆林有些明白了,這小子八成是打著學習的名頭看閑書。 他擺了擺手,實在懶得看自家兒子人嫌狗憎的丑惡嘴臉,“去去去。” 剛吃了沒一會兒,就見小兒子好像椅子有釘子似的,坐在位置上扭來扭去。 愛妻立刻關切問道:“阿毛,你怎么了?屁股被蟲咬了嗎?來,讓娘看看。” “沒有蟲子咬我。”小兒子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娘,我也想去找二哥玩。” 傅帆林瞇了瞇眼睛,和藹問道:“你要和二哥玩什么呢?” 小兒子到底沒有傅柯茂的厚臉皮,埋頭不看傅帆林眼睛,只是結結巴巴地說道:“就、就看看書……” 傅帆林這下要是再發現不了里面的蹊蹺他就是個傻子。 從兩個兒子的話來看問題的關鍵就是出在了某本書上面。眼下小兒子扭扭捏捏的做派成功讓他誤會了,傅柯茂那小子該不會是躲在屋里看什么艷情小說吧?他自己看也便罷了,竟然還勾著自己弟弟看!阿毛才十一歲!這小子還有點做哥的樣子嗎?! 傅帆林強忍怒氣,沉聲道:“等下我和你一起去找你二哥。” 傅柯茂絲毫不知他被自己的弟弟給坑了一把。此時他正美滋滋地從被子底下翻出一本書來。 說是書也不恰當,這其實是本剪報。是他先前吩咐小廝把《北平小說報》每期連載的《王朝崛起》都剪了下來,然后裝訂在了一起,再裹上書皮湊成的一本書。 也是那《王朝崛起》一直不出版,他才想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都給報社不知道打過多少次電話了,《王朝崛起》就是不出版。那報社總編是腦子進水了嗎?有錢還不賺!他們報社遲早倒閉! 今天他早上起晚了,新一期的《王朝崛起》還沒來得及看,這一天他心就跟貓撓了似的,坐臥不安。平時下課他最愛和同學討論《王朝崛起》的劇情了,這次因為怕被同學劇透,一下課他就躲了出去。如今終于挨到了放學回家,他可算能好好看書了。 他直接把剪報翻到了最后,小廝果然已經把今日的《王朝崛起》剪報貼上了。 他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了,目光饑渴且珍惜地在鉛字上滑過,每一句話都細嚼慢咽,心思也隨著劇情發展上下起伏。每日的更新不過三四千字,他即便把每個字都掰碎了咽下去也看不了太長時間。待到讀完最后一個字,傅柯茂發出惆悵的嘆息。心里的那只貓剛安分了沒一會兒,就又開始撓了起來。 也不知道林鐘七這個妖孽是從哪里學來的斷章本事,一章比一章卡的**。他越看越是無法滿足。特別是最近半個月的《王朝崛起》更是**迭起,讓人大呼過癮。 之前野胡大軍兵臨城下,城內人心惶惶之際,那守城縣令和將軍一個棄城而逃一個望軍而降,傅柯茂一邊痛恨鄙夷的同時又忍不住為徐望穆感到擔心。在他看來這幾乎是必死的險境,擺在徐望穆眼前的只有兩條路,戰或者降。徐望穆鐵骨錚錚,才不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所以傅柯茂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會選擇哪條路。 只是戰的話要怎么戰?有關這一點傅柯茂不知和同學朋友討論過多少次,深刻明白徐望穆現在的弱勢。 徐望穆養著的幾萬鄉民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老弱婦孺,青壯年頂天有一萬。且不說這些人會不會聽徐望穆的話守城殺敵(徐望穆是對他們有恩,但是這恩情能大得過他們的命?),就說他們即便上戰場也只是送菜的,他們根本沒有接受過軍事教育,有些人估計連雞都沒殺過,又怎么指望他們能擊退身經百戰的野胡軍隊呢? 懷著對徐望穆前景的深深憂慮,傅柯茂和同學們焦急地等待起了每天的連載。而林鐘七也沒有讓他們失望,他真的寫出了一條可行的方法。 卻說縣令出逃,守將心思浮動,計劃率手下士兵投降,用麾下的幾千士兵給新主遞交一份投名狀。守將便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用榮華富貴打動了部分麾下士兵,約好了趁夜打開城門投降。 是夜,城門口和兵營門口突然涌現了無數老弱婦孺,她們哭聲震天,有人甚至跪下不起。 “大壯啊,我是你娘!縣令現在跑了,你不能跑!你跑了,他也跑了,到時候野胡就進來了!他們會把城里人都殺光的!你媳婦還懷著孕吶!” “鐵柱!男子漢大丈夫保家衛國本就是本分,你要是跑了,我就算下了黃泉也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阿方啊,我是黃鶯,等你們守住了城,我就嫁給你!” “我是賣燒餅的王嬸子,你們好多人都在我那里買過燒餅!我家男人死了,我一個女人拉扯家里五個孩子不容易呢么……” “大東,你就先去吧!要是有個萬一……我和弟弟替你!咱們城幾十萬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 …… 守將一看不好,立刻搬出了之前他對士兵說的野胡優待俘虜,棄暗投明者富貴榮華不日可待之類的鬼話企圖蒙混視聽。 就聽一道冷笑聲傳來,徐望穆越眾而出,發表了一通激動人心的演講,大聲把野胡所破之城皆是“城中百姓,十不存一,滿城縞素,千里孤墳”的情景一一道來。號召城中百姓現在團結起來,一同抵御野胡大軍,因為“不抵抗就是死,抵抗了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實在是一個很出色的演講。不僅很多百姓憤怒地握緊拳頭,原本萌生退意的士兵也沉默著紅了眼眶。 怎么退? 身后就是家,就是父母妻兒,就是鄉里鄉親,怎么退?不能退! 守將和心腹再能說,也堵不住激憤民心,很快便被嘩變的營中士兵綁了起來。 在明知投降只有死路一條后,士兵們唯一能選擇的路就只要死戰到底了。 正所謂哀兵必勝。 原來徐望穆那日聽聞野胡來襲,縣令望風而逃就知道大事不妙。若不想落得城門攻破,滿城上下都被野胡給燒殺擄搶個干凈的可怖結局,就必須盡快收攏民心,掌握兵權。 他命人在大街小巷張貼傳單,傳單圖文并茂,寫著野胡們奸淫婦女,搶掠財物,屠殺百姓等種種暴行。又派那巧言利舌之輩,把傳單上的內容細細講給城中百姓聽,對野胡的殺俘傳統講述得尤為詳細,并且還細細說了其它城被野胡攻破的慘狀——“尸山血海,滿城荒涼,男人為奴,女子為娼。” 然后在徐望穆等人的鼓動下,越來越多百姓堵在了軍營和城門口。小城不大,這些人中一定和士兵們有著各種沾親帶故的關系。就算為了這些人,城中士兵也會奮勇殺敵。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