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在去見守夜人的路上,楊經綸幻想過很多次守夜人的模樣。通對對《鼠眼看人低》的解讀,他認為寫出如此深邃思想作品的作者應該是個受過很好教育的成熟男性,思想開明進步,他要有一定的閱歷,同時還要有很深的人文關懷。 慢慢的,一個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青年或中年文士形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他應該上過大學,說不定還有留洋背景,這樣也能解釋出他之前為什么一直籍籍無名。 他作為首先發(fā)現這匹千里馬的伯樂,這次會晤之后他們之間也許會建立友好親密的聯(lián)系,他會一手挖掘、培養(yǎng)守夜人,讓他名揚天下,讓他從一個默默無聞新人成為舉世聞名的大作家,他們兩人的私人友誼也會被傳為佳話。當然他也會因此晉升為資深編輯,在報社里擁有越來越多話語權,有朝一日成為報社總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懷著對未來的種種美好幻想與期待,他在來信地址標注的四合院門前站定,激動又緊張地敲響了房門。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門房探出頭來,眼神警惕:“你找誰?” “你家主人是不是往《文學報》投過稿?我是《文學報》的編輯,收到他的信稿后特意前來拜訪先生。” “你等等。”門房合上了門,楊經綸就聽到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幾分鐘后,院子里重新響起了腳步聲,門房再次打開了門,臉上也終于有了笑模樣:“老爺讓您進去。” 楊經綸跟著門房來到前廳,就見到一個青衫少年人笑著對他拱拱手:“麻煩先生特意跑一趟了,快請坐。” 楊經綸糊里糊涂的坐了下來,納悶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少年。他看起來還未及弱冠,身影瘦削羸弱,臉白如玉,唇白無色,唯獨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琥珀色雙眸光華流轉似乎蘊含著無限生機,沖淡了他身上的病氣。這是一個身體病弱卻心志堅定之輩,這是楊經綸對其的第一印象。 眼看著少年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招呼他,楊經綸納悶:“在下楊經綸,是《文學報》的編輯,這位小兄弟怎么稱呼?”這個年紀,莫不是守夜人先生的弟弟或者兒子? 少年回答:“我姓李,木子李,名景然,未及弱冠不曾取字,您直接喊我的名字就是。” “我比你年長幾歲,就斗膽稱呼你一聲賢弟了。”楊經綸迫不及待地問道:“景然賢弟,我這次是來拜訪守夜人先生的,你看……”!什么時候讓你爹或你哥出來見見我? 然后楊經綸就見那個少年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古怪,然后在他心急如焚的目光里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回答:“我想你是不是有哪里搞錯了?我就是守夜人。” 啥? 這個年紀看起來比他還小的少年就是守夜人?也就是說《鼠眼看人低》這樣有深度有內涵的文章是出自一名十幾歲的少年之手? 他不是開玩笑吧?他這么想了也這么問了。 少年聳了聳肩,眼神有些無奈:“這有什么好開玩笑的?而且我也沒必要撒這種很容易就會被拆穿的謊言。” 楊經綸的理智也慢慢回歸了,他尷尬地笑了笑,明白自己問了句蠢話。想想他剛剛還恬不知恥的稱守夜人為賢弟,他就懊悔地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既然他就是守夜人,那么賢弟之類的稱呼自然是要不得了,他肅容拱手道:“是我唐突了先生。” “我沒想到寫出如此優(yōu)秀作品的竟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是我狹隘了。” 楊經綸不由用全新的目光去看待眼前的少年,不住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明明他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說話如此老氣橫秋實在有些滑稽,不過楊經綸卻沒意識到這一點,此時他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從書中獲取的感悟向原作者傾訴,他說了很多很多,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先生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先生肯定了他對文章的解讀,對一名讀者來說沒有比原作者的肯定更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在宣泄過自己的激動之情后,楊經綸終于進入了正題:“我觀先生文風老辣,劇情結構精妙,不像是新手,先生之前是不是在其他報紙登過文章?” “只在家鄉(xiāng)的小報里刊登過一次文章,不是很有名的報紙,不提也罷。”樂景回答:“我一直很仰慕《文學報》,所以《文學報》是我在北平投稿的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報社。” 楊經綸與榮有焉地點了點頭,然后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報社開給新人的價格一向是千字一元,先生的作品雖然優(yōu)秀,但是之前畢竟是沒有什么名氣的新人,所以……” 樂景理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千字一元的價錢已經很公道了。” 楊經綸松了口氣,“您能理解就太好了。我回去會和總編好好商討,爭取讓先生的文章早日登上報紙,讓更多人看到的。” 樂景笑著點了點頭。老實說,他現在的心情也十分激動,這可是在后世威名赫赫的《文學報》啊,是被譽為華夏現代文學的搖籃,旗下作家囊括了半個華夏文壇,影響了整個時代人思想的《文學報》。 樂景至今還能記得他幼時觀看電視轉播的慶祝《文學報》百年誕辰的典禮上,時任主編發(fā)表題詞中的一段話:“創(chuàng)刊百年,百年風云,百年清名,俯仰天地,無愧于心。國難之際赴水火,舍生取義求大同,或成或敗,或囚或歿,人不知之,豈曰無聲?青史為證!豈曰無聲?山河既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