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一吻定終身》
第(1/3)頁
下雨了。
墓園的黑色大理石被水洗得發亮。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很嚴肅,眼神深邃,仿似藏了一個世界。戴一副黑框眼鏡,左臉頰上有一道近五公分的疤痕。像是刀疤。
李亞楠在墓碑前站了很久了,眼睛一眨不眨,撐一柄黑膠雨傘,雨順著傘面從邊沿落下來,一道一道像是珠簾。她就透過這些珠簾看自己的哥哥,覺得那面目熟悉又陌生。
她對盛夏說,“我上一次見他,還是我高考結束那天,他在考場外等我,那時候他趕著去黎巴嫩,看見我出來,問我緊張不緊張,我說我唯一拿手的英語好像也考砸了。他若有所思了片刻,跟我說沒關系,盡力了就好,未來有很多路可以選,一次考試考砸了,天不會塌下來,哪怕這個考試是高考。我從小就特別崇拜他,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幾乎他說什么我都信。我本來很沮喪,他安慰我之后,我就覺得舒服多了。我問他這次在家待多久,他很抱歉地說,晚上七點的飛機,馬上就要走了,我覺得好失望。他總是這樣,說走就走,有時候一走大半年甚至一年多都回不來,我說那你下次回來是什么時候啊?他說不知道,然后抱了抱我就匆匆忙忙走了。”
后來他從黎巴嫩輾轉到津巴布韋,又從津巴布韋到埃及,最后去了中東,那邊戰爭打了兩個月了。他就在那邊工作,有時候李亞楠會在新聞上看到他,背后是漫天煙塵,他穿著媒體防爆服,一邊挎著防毒面具,一邊背著大大小小的相機,一張臉被塵土刮得發黃發干,對這里鏡頭冷靜地不摻絲毫私人情感的進行報道。
其實也不是無動于衷,面對死亡和戰爭,誰又能無動于衷,只是這份工作就是這樣,你必須要站在上帝的角度,不含悲憫和憤怒地用鏡頭去記錄,去報道,去挖掘。
越冷靜越客觀。
他最后一次打電話到家里是一個傍晚,家里來了客人,媽媽匆匆問了他一句,“什么時候回來?”
李亞暉說這次要久一點,媽媽很生氣地說:你別回來算了,末了又軟了語氣,說:你早點兒回來。李亞楠忙著跟表姐去試新買的裙子,在電話里敷衍地問了聲好就回了房間。
再過一個月,就聯系不到他了,以前也經常這樣,他出任務的時候,就像是人間蒸發了,除了偶爾能在新聞上看見他的臉,確認他還活著,其他時間壓根兒聯系不上。
再后來,報社打來電話,說人沒了,節哀。
那天A市是個陰天,云層低垂,黑壓壓地迫人神經,李亞楠抱怨了幾句這要下雨又不下的天氣太煩人,媽媽叫了幾個人在家里打麻將,一會兒“碰”一會兒“自摸”一會兒“杠上開花”一會兒又“胡了”,聲音清晰地從偏廳里傳出來,爸爸加了一夜的班,就著客廳的涼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打呼嚕的聲音很有節奏感地敲擊著耳膜,她就在兩方夾擊的噪音攻擊里看一本西語書,那是個悶熱的下午,空調無力地轉著,汗順著背脊和額頭往下滾。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捂著一側耳朵,大聲地問,“你說什么?”踢著拖鞋往陽臺上走。
那邊重復了一句,聲音是沉沉的哀痛。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太湖县|
恭城|
龙井市|
庆安县|
江西省|
开原市|
旬阳县|
三台县|
宁安市|
云阳县|
邵武市|
灵武市|
甘南县|
万山特区|
金寨县|
泸溪县|
天水市|
彩票|
瓦房店市|
兴化市|
赫章县|
兴安盟|
和平区|
辽中县|
调兵山市|
潮州市|
尼木县|
怀仁县|
永和县|
阿拉善左旗|
梁河县|
黄梅县|
武平县|
巍山|
临城县|
星座|
泾源县|
大石桥市|
文化|
高要市|
信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