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風(fēng)水師大抵是這世上最不怕詭異之事的人,但肖奕卻站在門口,雙目如電光,似穿透黑暗,緊緊盯住客廳沙發(fā)上坐著的人,雙腳始終沒有踏進房門一步。 客廳里卻傳來女子慢悠悠的聲音,“老話說,進廟拜神,進屋叫人。希望我這一出聲,沒嚇著你。” 肖奕的目光在黑暗中似乎爆出電光,隨即腳下一踏,借力便向院中急退而去!他退去的方向正是車子停著的地方,但腳下著地之后,他卻一驚!身后空蕩蕩的,那輛剛剛停穩(wěn)的車子不知什么時候移動到了大門的位置…… 肖奕一驚,倏地轉(zhuǎn)頭。夏芍卻仍坐在客廳沙發(fā)里,動也未動。黑暗里,依稀能看見她輕輕勾著的唇角,那總是含笑的眼里卻沒有笑意。 身后傳來尖銳的冷意,肖奕轉(zhuǎn)頭間敏捷地避開,雙眼卻忽然睜了睜。他身后,院子里的樹枝不知何時瘋長起來,枝葉如鬼爪搖曳,編織成網(wǎng),生生擋住了他逃脫的去路! 肖奕震驚之時,反應(yīng)也很快,他手中頓時拋出一物,金光大亮! 茅山派的傳承羅盤! 上回肖奕能從夏芍手中逃脫,靠的就是這羅盤,連周遭的元氣都不足以對付他手中傳承千年的法器,此刻用來擊碎身后的木網(wǎng),輕而易舉!金光劃裂夜空,如同旋轉(zhuǎn)的陀螺,黑夜里一道烈電,直劈向詭異舒展的樹枝。金光卻在接近樹枝的時候一頓,接著便暗了暗,然后便在夜風(fēng)里直直落了下來…… 羅盤落在地上的悶響襯得夜更加寂靜,肖奕如遭雷擊,盯著地上,怔愣了長久的時間。待他反應(yīng)過來,意念猛動,元氣在他周身聚集如海,那羅盤卻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活像死物。 “看來,連門派的傳承法器都不愿幫你了。”身后傳來女子慢悠悠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夏芍看夠了戲,這才走了出來。 “你做了什么?”肖奕回頭,緊緊盯住夏芍,腳下卻急向院中一側(cè)退去。 夏芍笑而不語,肖奕身后卻有什么刺破夜風(fēng)而來,刺得他背部神經(jīng)都是一緊,本能在地上一滾,暗勁震開,那尖利的樹枝立刻縮了回去,肖奕卻瞳眸一縮。他眼前,雪白的衣角在夜風(fēng)里飄蕩,那般悠然,卻似含了雷霆萬鈞之力,拍在臉上,耳邊皆是風(fēng)聲,風(fēng)聲里好似聽見骨碎的聲音,肖奕的整個身體在地上擦飛出去,他本能地要以元氣護住臟腑,卻發(fā)現(xiàn)無元氣可聚——院子四周,陰陽二氣皆在,卻調(diào)集不動! 他心驚之下只覺五臟六腑都翻攪開,混擰在一起,血肉絞碎了般沖出嗓子眼兒,嘴里全是溫?zé)幔瑓s品不出咸腥,他的鼻梁已經(jīng)碎了。 夏芍在慢悠悠地走來,她的步子那樣輕,卻在死寂的黑夜里那樣清晰。危機近在眼前,肖奕卻一時起不來,當(dāng)眼前再次勁風(fēng)撲面,他不得已動用自身的元陽護住身體,但還是沒能阻止他的身體向后飛起。 這一次,他撞在院墻上,聽見嘁哩喀喳的聲音,五臟六腑的絞痛刺痛了感官,已辨不清碎了的是院墻還是腰骨。 夏芍還是在慢悠悠地走來,許是感官已不靈敏的關(guān)系,她的步子變得更輕,但加諸在身的勁力卻似乎更強。肖奕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高高地拋了起來,遠遠地落回院子中間。然后夏芍依舊慢悠悠地走過來,將他踢向另一邊院墻,一下,一下,來來回回。 這是極致的侮辱。 他是一派掌門,他是風(fēng)水大師,他甚至是天賦奇高世間難尋的高手。兩個月前,他尚能與她一戰(zhàn),尚有余力逃脫,兩個月后,天地間的一切在她面前空如無物,他毫無還手之力。 他知道,他沒有還手之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他這段時間維持法陣,操縱京城龍氣,消耗頗重。這使用過一次龜息禁術(shù)的身體,終究不再是他而立之年強壯的身體。加上上回與她一戰(zhàn),身體重創(chuàng)未愈…… 可是,他沒有還手之力,她卻有輕而易舉殺他之能。但她沒有一擊殺了他,而是一下一下地讓他嘗盡痛苦。她甚至沒有動用術(shù)法、法器或者是陰靈,她僅以一介武者之力,施在他身上。她不說話,不質(zhì)問,不指責(zé),甚至不怒罵,她一句話都不說,看似溫和,卻獨獨沒有給他風(fēng)水師之間斗法應(yīng)有的尊重,這對一生心高氣傲志存遠大的他來說,是最極致的侮辱。 他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他只知道,每一下,他都能聽見骨頭在風(fēng)聲里破碎;每一下,肚中都有溫?zé)釠_上來;每一下,嘴里都有溫?zé)釅K狀的東西吐出來。 他以元陽護著身體,元陽卻在一次次的沖擊中漸漸耗盡,骨骼在一次次的沖擊中斷盡,臟腑也被震成碎肉,一口口地吐盡…… 耳邊是呼嘯的夜風(fēng),眼前卻是如同黑洞般的暗沉,當(dāng)他已經(jīng)對痛覺麻木,他的身體終于在跌入泥土后,停了下來。 “八十天。”夜風(fēng)里悠悠傳來女子的聲音,輕得也似風(fēng),那風(fēng)卻冷如刀,割人皮肉,“到今天為止,整整八十天。我?guī)熜衷谶@每一天里受的折磨,你都要受。” 八十天…… 原來已經(jīng)八十天…… 原以為她再也回不來,哪想到她還能從冰縫底下回來! 原來,她竟是數(shù)著的,整整八十次,次次碎他骨斷他腸。 接下來呢?她還有什么招數(shù),來侮辱他? “我不殺你。”風(fēng)里卻再次傳來她的聲音,聲音那般飄渺,卻字字擊他心口,“殺你,臟我的手!我會留你一口氣,等著,讓你得你該得的報。” ……什么意思? 旁邊卻傳來一名老者的聲音,“怎么不殺這小子?我這個老家伙不怕臟了手,我來!” 夏芍卻只是看了張中先一眼,沒有擋他,卻讓他住了手。她看向遠處,漫然道:“他死不了,也逃不了,不過一口氣,等死罷了。” 張中先低頭嫌惡地看一眼肖奕,院子里血腥氣沖得腦門疼,地上片片腥紅的血里盡是黑色黏糊糊的碎塊,地上躺著的人更是手腳木偶般軟著,很難想象,一個人內(nèi)腑盡碎,都快吐空了,骨頭也都斷了,竟然還能活著! 這小子,命可真硬! “把他帶去車?yán)铮覀內(nèi)e的地方走走。”夏芍依舊望著遠方,聲音聽不出情緒。 “哪里?”張中先問。 夏芍卻沒答,她只是迎著夜風(fēng)望向京城的某個方向,極淡地勾了勾唇角。 今晚的夜,注定長著。 …… 當(dāng)姜山半夜睡夢中接到兒子的電話,急匆匆趕到兒子在外頭的住處時,別墅大門敞開,院里院外燈光明亮,客廳里,姜正祈完好無損地坐在沙發(fā)里,看起來并未受到什么虐待,只是臉色有些白。 對方只有兩個人,一名老者站在姜正祈身后,一手按在他肩膀上,那如老樹根一般骨節(jié)粗硬的手指,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而沙發(fā)上坐著的女子,看似無害,卻令匆匆進門的姜山如遭五雷轟頂。 “你……” 迎著姜山瞪得銅鈴大的眼,夏芍笑著看了眼外頭尚且黑沉的天,“姜委員以為見鬼了?莫不是虧心事做多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