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溫云腳步停下。 “怎么了溫師妹?” 她搖搖頭笑道:“無事。” 只不過剛剛感覺到一股殺意而已,雖然僅有一瞬,卻也被她捕捉到了,因為那是沖著她來的。 周圍的櫻花樹在風中依舊靜靜綻放又飄零,身后的人還在爭執著到底押誰才好,仿佛并無人注視她。 溫云握緊手中劍鞘,若無其事地轉身離去。 櫻花樹背后,冷嫣嫣小聲地抱怨:“表哥,你剛剛怎么突然這么用力拉我?你看,嫣嫣的手腕都紅了。” 謝覓安背靠著樹,目光落在遠去的清流劍宗眾人身上,直至再也看不見那個身影后,才似落下千斤負重般從樹后面走出來。 眼見謝覓安不理自己,冷嫣嫣撒著嬌遞上手腕給他看:“你瞧瞧呀,你弄疼我了。” “是我失態了,我這就帶你去尋些化淤的藥。”謝覓安面上神情又恢復了溫和,只是眼神卻輕飄飄的沒落在實處,整個人好似丟了魂兒,一步也邁不開。 小九為什么會出現在清流劍宗的隊伍中,而且看那樣子,她還跟他的同門頗為熟稔,她難道是沖著他來的? 還有,她為什么沒死? 謝覓安惴惴不安,萬般憂思涌上心頭。 冷嫣嫣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暗自撇了撇嘴,卻還是柔聲道:“我看表哥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可是因為柳師姐的事兒?” 她一到吹雪島就直奔謝家的落腳處,本來想著趁機跟謝覓安好好相處一番,追憶幼時趣事培養感情,卻不曾想院中還住了個柳絡因! 冷嫣嫣唯一慶幸的就是,她察覺到謝覓安跟柳絡因像是鬧了矛盾,來吹雪島這么多天了,這兩人竟連話都沒講過一句。 見謝覓安不否認,她心中一喜,又柔柔道:“柳師姐出身不凡,想必從來都是受人追捧的,脾氣興許是高傲無禮了一些,但是心底應該還是善良的,表哥你就別生她氣了。” 謝覓安腦中仍一片混沌,渾渾噩噩地帶著微笑點頭回應冷嫣嫣的話,在聽到柳絡因的名字后才緩緩回神。 對,他可以去找柳絡因打聽小九的事! “你說得對,我該去找師姐賠禮才對。”謝覓安眼中慢慢恢復了光彩:“嫣嫣,你自行去尋藥吧,我先去找絡因師姐了。” 丟下這樣一句話后,他就直直往回走,只留下笑容都快掛不住的冷嫣嫣。 她銀牙一咬,最后喊了聲“表哥”,小跑著也跟了上去。 兩人回去后才發現柳絡因正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眼見謝覓安來了,她別過臉冷淡道:“叨擾謝師弟多日,昨夜宗門師弟們已來,既是如此我便回清流劍宗隊伍中了。” 她先前因敗在溫云手中,唯恐同門嘲笑,所以一直跟著謝家走,但是眼下謝覓安為了那個謝九同她置氣,柳絡因反而覺得待在這兒更難受。 冷嫣嫣一聽柳絡因要走,心中頓時大喜過望,面上卻仍維持著嬌柔模樣:“絡因姐姐你別生氣,都怪嫣嫣不好,沒有好好勸表哥讓他跟你道歉。” 柳絡因最見不慣冷嫣嫣這幅模樣,看都懶得看她,只直直盯著謝覓安,等他回應。 這次謝覓安再沒讓她失望,他微微躬身,誠懇道:“絡因師姐,是覓安當日失言了,還望師姐見諒。” 話畢,又上前按住柳絡因的手,聲音溫柔:“你別走。” 柳絡因心尖一顫,匆忙收回自己的手,避開他的注視:“你當日很瞧不起溫云,我敗于她手,想來現在你也很看不上我了。” 謝覓安立刻開口:“師姐如此天驕,能勝你的定不是無能之輩,那溫云必有過人之處,我不該妄自否定她。” 他頓了頓,才緩聲問道:“只聽師姐說溫師妹年紀不大,不知道她究竟年歲幾何?” 柳絡因聽他道歉后心中已好受許多,倒也答了:“好像十五六歲的樣子。” 聽到這回答,謝覓安心中猛地一沉。 果然是同一個人。她竟然早早就追到清流劍宗來了,那豈不是他在宗內打著天才名號的事兒全被她知曉了? 他又心神不定地勸了柳絡因幾句,總算將其安撫下來,她也不再提要搬走的事了。 但是柳絡因卻仍打算去跟同門一敘,還準備帶上謝覓安:“謝師弟,你我在此次論劍會上雖以謝家名義出戰,卻也是清流劍宗弟子,總該跟同門招呼一聲才對。” 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置氣的話:“你也好親自去看看,我清流劍宗的的溫云到底是不是真比你家的謝九差。” 柳絡因素來心高氣傲,她自知劍術落敗于溫云,雖然心中仍是不服,但是卻不愿意別人說溫云差。 要是溫云劍術都不行了,那她這個手下敗將豈不是更不堪? 謝覓安眼皮一顫,只要一想到跟溫云面對面,他心中便驚懼不安。 他微笑著禮貌回絕:“絡因師姐,我兄長即將抵達吹雪島,我得去島外接應他,需勞你替我向諸位師兄告個不是了。” 柳絡因只好獨自前往,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謝覓安正悄悄跟在她身后,隨著她一同抵達清流劍宗院外。 他像做賊一般小心將自己的氣息收斂下來,藏匿在樹后靜靜注視著那邊的動靜。 然后,他便再次看清了站在人群中的那少女。 半年未見,她眉眼長開了許多,氣質依舊清清冷冷,好似孤嶺之巔傲寒的雪,美得讓人生不出褻瀆之心。 他的目光死死停留在那少女身上,從眉至眼,最后落在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對了,這便是他窺視多年的女孩。 他心中忽地掀起五味陳雜,又是歡喜又是恐懼。 溫云站在人堆里當了回不說話的背景板,看著師兄們跟柳絡因客氣問候。 別人不陰陽怪氣時,她也是懶得跟人斗嘴的。 所以柳絡因的視線落到她身上時,她甚至親切友好地笑了笑。 她竟敢嘲笑我! 柳絡因頓時覺得面上難堪,回瞪一眼,匆匆道聲別就走了。 溫云納悶:“她剛才眼神怎么那么兇?” 幾位劍修笑了笑:“興許柳師姐還記著敗給你的仇呢。” 他們雖跟柳絡因同為親傳弟子,但是第一峰素來高高在上瞧不起別的峰頭,所以私下關系并不親密。 至于沈星海,他是從外院升上來的,拜的師父也只是第一峰的某個小長老,峰內地位極底。 方才柳絡因來,甚至壓根不記得他也是第一峰的弟子! 發現自己被無視后,沈星海默然抱著劍,眉目冷然地吐出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邊上的朱爾崇大驚:“沈師弟,你是從哪兒學來的句子,這也太符合我們劍修的氣質了吧!” 包霹龍亦是一臉羨慕:“快教教我,我被人瞧不起的時候只會罵臟話,都不知道怎么說才比較帥。” 眼看眾劍修都求知若渴地盯著自己,沈星海臉上一片赤紅,方才凝出的氣勢煙消云散,舌頭也好似打了結,磕磕巴巴地教他們念臺詞—— “我……我命由我……不……不由天。” 朱爾崇大聲贊嘆:“好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沈師弟繼續!” “天……天道不公,我便逆了這天……” 包霹龍撫掌大贊:“這句真是絕了!沈師弟大才!” 原來師兄們都欣賞這些句子! 在眾人的鼓勵下,沈星海原本羞恥的心逐漸恢復了平靜,說得也順暢起來了,甚至還幫著這群師兄糾正說臺詞時的語氣。 一時間,整個院中都回蕩著各類豪氣沖天的臺詞。 溫云卻微微凝眸望著院外。 站在她身側的葉疏白似有所察,而是淡淡陳述一個事實:“有殺氣。” 溫云拿著劍鞘,輕聲答:“我知道,又有人想殺我。” 話是這么說,她卻半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抽出劍鞘中的火杉木魔杖,對著身后的劍修們朗聲道:“師兄們,光會說詞兒可不行,得配上動作才行。” 語畢,溫云緩緩舉起手中形狀古怪的木劍,斂起笑容,頓時,一股凌厲傲然的氣勢倏然升起。 她手腕一抖,數道極利落漂亮的劍招使出,毫無拖泥帶水之意,雖無靈力加持,動作卻快得連劍影都看不清。 最后,少女立定,纖纖的腰挺得筆直,手臂高抬,似是無意地將劍指向院外某處。 劍尖,一片櫻花花瓣被刺穿,淺淺紅色沾染了木劍。 她的聲音清亮而冷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這一幕震撼了在場的所有劍修。 昔日外院弟子總愛看內院弟子們練劍,私下還會嘀咕到底哪位師兄動作最瀟灑,揮劍的姿勢最霸氣。 其實內院弟子私下也會暗自比較的。 “溫師妹這身法這姿勢,我差之甚遠!” “原來不只要臺詞說得霸氣,還得配上帥氣的拔劍姿勢才算好。” 就連沈星海亦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溫云,一副大受觸動的樣子。 她收回木劍,拿了方絲帕認真擦拭著劍尖的花瓣汁水,嘴邊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似乎方才的拔劍只是在跟同門笑鬧著玩一般。 躲在樹后的謝覓安卻驚魂未定地往后退了兩步。 那劍指的,正是他躲藏之處。 分明隔了老遠,他卻總感覺那把木劍已經刺穿了自己的丹田,將那顆正在發熱發燙的金丹從自己腹中挑出。 他害怕了,近乎落荒而逃。 溫云將木劍放回劍鞘中,眼中的笑慢慢冷下去。 精神力強大的一個好處就是洞察力非凡,所以對殺氣也格外敏感。 那道殺氣并不強,甚至時而升起時而又消失,似乎對方也在猶豫到底該不該殺她。 但是,她從來都不是坐等對方將劍遞到脖子上的人。 “那個人走了。”葉疏白出聲提醒,略帶擔憂地看著溫云。 這會兒她竟然還有心情伏在桌上畫魔法陣。 溫云頭也不抬道:“他不敢動手殺我,在論劍會上無故誅殺參賽者,這等同冒犯吹雪島,同時也在打清流劍宗的臉。” “當然,也不排除會有高手暗殺我……” 她笑了笑,眼眸彎成極漂亮的弧度。 “若真的敢來,我倒是很期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