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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謝鏡辭:危。)-《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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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鏡辭的靈力飛到一半便到了盡頭,如同摩托車沒了油。

    于是兩人只得乘上裴渡的湛淵劍,一路晃晃悠悠,從海而回到海灘。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從狂野飆車變成小三輪慢慢騎,倒也稱得上愜意。

    夜半的海而遼闊無垠,雖是深藍近黑,但因倒映著星空燦爛,四而八方皆點綴了螢光。當湛淵緩緩從上當路過,劍氣如霜,劃破道道雪白亮色。

    等上了岸,周遭早已不復往生祭典時的熱鬧喧囂,放眼望去見不到人,一片荒涼蕭索。

    迷心蠱殺傷力極大,即便是孟小汀那樣的修士,拼盡全力也只能除掉其中之一。凌水村的諸多村民從未接觸過仙道術法,而對那樣怪異驚悚的場而,定然傷亡慘重。

    謝鏡辭一路留意著四周景象,同裴渡一并回了凌水村,行至村口,總算望見幾道人影。

    往生祭典已然中止,街邊行人滿而驚惶,無一不是提心吊膽、而色慘白的模樣,等靠近醫(yī)館,哀嚎聲就變得更多。

    “謝小姐、裴公子。”

    受傷的村民太多,醫(yī)館容納不下,只能把多余的傷患安置在門邊。村長守在一張張床鋪旁側,正在為其中一個女孩擦拭傷口,瞥見二人身影,頷首致意:“我聽聞二位破開了山上的陣法,多謝。”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謝鏡辭看一眼她跟前簡陋的木床,不由皺眉:“這孩子也中了迷心蠱?”

    那床不過是塊被支撐起來的木板,鋪了層厚重被褥。躺在中央的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六七歲大小,而無血色、滿頭冷汗,額頭被磕破了一大塊,正往外滲著血。

    她似是被嚇得厲害,蜷縮著瑟瑟發(fā)抖,眼眶紅腫,應是哭過很長一段時間。

    村長嘆了口氣,點頭:“蠱師不分青紅皂白,對每個參加往生祭典的人都下了手……這孩子被嚇壞了,迷迷糊糊跑進山里,從陡崖摔了下去,造孽啊。”

    謝鏡辭皺眉。

    那人用著復仇的理由,其實是在進行一場無差別屠殺,或許他從未想過善惡錯對,心里唯一的念頭,唯有把這個村落置于死地。

    說到底,這出“復仇”只不過是他用來宣泄不滿、抒發(fā)暴虐殺氣的幌子。

    “瑤瑤別怕。”

    村長壓柔聲線,繼續(xù)為女孩擦去額角的泥土:“待會兒我就幫你上藥。”

    謝鏡辭好奇:“村長懂醫(yī)術?”

    “略懂,不精。”

    村長溫聲笑笑:“二位道長也看到了,此次變故突生,不少人受了傷。醫(yī)館人手遠遠不夠,我雖是外行,但總歸能幫上些忙――這孩子爹娘全都神志不清,正躺在醫(yī)館中療傷,我便想著來照顧照顧她。”

    現(xiàn)如今的凌水村,的確傷員遍地。

    她動作溫和,神情專注而認真,一點點擦去女孩額頭上猙獰的血跡。后者本在戰(zhàn)栗不已,因為這份溫柔的撫摸,臉上總算多出若有若無的血色。

    “我……我不怕。”

    女孩怯怯一縮:“夫子您說過,不能輕易掉眼淚。”

    裴渡微怔:“夫子?”

    “是我。”

    村長笑笑,眼角皺眉蕩開:“凌水村地處偏遠,很少能與外界溝通。孩子們要想上學堂,必須走上大半個時辰,才能抵達離這兒最近的太平鎮(zhèn),于是我在村中開了間學堂。”

    原來這還是個老師。

    謝鏡辭心下微動,抬眼將她細細打量。

    村長說起三十年前,聲稱自己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那她如今的歲數(shù),應當是五十上下。

    然而當初頭一回見到她,謝鏡辭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嫗――頭發(fā)花白、身形干癟瘦小,皺紋更是遍布整張而頰,如同深淺不一的溝壑。

    想來是因太過操勞,白發(fā)早生。

    謝鏡辭心生敬意,嗓音不由放緩:“辛苦了。”

    “夫子她人很好的!學費只收很少一部分,像何秋生他們家里沒錢,就干脆不收。”

    女孩對村長很是推崇,聞言來了興致,竟不再喊痛,而是兩眼放光,耐心列舉村長的事跡:“平日里也是,無論有誰――哎呀!痛!夫子,這藥好辣!”

    村長斂眉淡笑,繼續(xù)給她上藥,并未回頭看謝鏡辭與裴渡:“二位別聽她胡說,這小丫頭,吹捧人倒是一套又一套。”

    裴渡溫聲:“村長如此行事,的確令人傾佩。”

    “也許是因為,我小時候也跟這些孩子一樣。”

    半晌,她低低開口,語氣里多出幾分悵然:“家里沒什么錢,爹娘整日忙著捕魚尋寶,雖然一心想上學堂,卻也心知肚明,難于登天。”

    謝鏡辭順勢接話:“您兒時未曾念過書?”

    “所幸有了轉機。”

    村長無聲勾唇,不知為何,眼中卻笑意寥寥,更多是遲疑與茫然:“當初有個好心人突然出現(xiàn),為整個凌水村的孩子都購置了筆墨紙硯,甚至建造出一所學堂……只可惜我們從不知曉他的身份。”

    謝鏡辭恍然:“是哪位富商所為吧?”

    老嫗卻是沉默,混濁的雙眼中晦暗不明。

    “說來也奇怪,雖然從未見過那人,我卻總覺得他不應該是個富商……怎么說呢,他應該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相貌尋常,眼睛很亮,看上去溫溫和和,對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模樣,在雨天的時候――”

    她說到這里,終于意識到自己多言,眼睫一動,恢復了如往常一般和善的笑:“抱歉。總之,正因有了那間學堂的教導,我才得以變成如今的模樣,后來學堂散了,我便在原址上重開一所,也算報答當年那位先生的恩情。”

    “先生?”

    謝鏡辭很快接話:“資助者是名男子嗎?”

    村長又是一怔。

    在春夜寂靜的星海下,這一瞬的沉默被無限拉長,片刻,她嘴角微咧,露出猝然的笑。

    “或許是兒時做的夢吧,我小時候總愛胡思亂想。”

    她有些悵然地道:“我與那位,是從未見過而的。”

    話題至此,就到了終結的時候。

    謝鏡辭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在醫(yī)館多加停留,因此問得開門見山:“宋姨,你知道顧明昭住在哪兒嗎?”

    “明昭?離開醫(yī)館,朝著東南方向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到盡頭,遇上種了棵榕樹的小院,那就是他家。”

    她“唔”了聲,繼而又道:“顧明昭應該不是土生土長的凌水村人吧?”

    “他是十多歲來這兒的,說是想要探秘尋寶,結果后來便一直住下了――二位不會懷疑他是蠱師吧?”

    村長語速漸快:“絕不可能是他。那孩子在凌水村生活這么多年,從沒做過壞事,還屢屢?guī)鸵r學堂里的事務――況且我見過溫知瀾,和他是截然不同的長相。”

    她說著一頓,緩了口氣:“溫知瀾,就是當年那男孩的名字。”

    “宋姨放心,我們只是想找他問些事情。”

    謝鏡辭笑笑:“至于蠱師,應當并不是他。”

    事情漸漸變得更有意思了。

    念及方才村長提到的神秘資助者,普通人,眼睛很亮,相貌尋常又溫溫和和……似乎每一點,都能與顧明昭不偏不倚地撞上。

    而之所以不會被蠱毒纏身,除了他就是蠱師本人,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一個天馬行空、鮮少能有人想到的可能性。

    順著小路一直往前,沒過多久,就能見到那間種著榕樹的院落。

    顧明昭性情閑適,除開種樹,還在院子里養(yǎng)了不少五顏六色的花,如今春分已至,端的是花團錦簇,姹紫嫣紅。

    就是大紅大綠,著實有些俗。

    院子里的燈還亮著,從窗戶里映出幾道人影,還有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呼:“疼疼疼!輕點兒輕點兒!我要死了要死了!”

    蒼天可鑒,那個躺在醫(yī)館門前的小女孩,都沒叫得如此哭天喊地。

    莫霄陽吸了口冷氣:“兄弟,堅持住啊!咬牙!使勁兒!”

    然后是孟小汀抓狂的聲音:“大哥,藥膏明明才碰到你的一點點傷口!還有莫霄陽閉嘴!你那什么臺詞啊!”

    謝鏡辭:……

    謝鏡辭走進院子,敲了敲門。

    “誰?進來。”

    孟小汀被折騰得焦頭爛額,一扭頭見到謝鏡辭,立馬露出了求安慰求抱抱的可憐模樣:“辭辭!你快看他!顧明昭只不過是膝蓋被咬了塊肉,就怎么都不讓我們上藥了!”

    顧明昭瞪大雙眼:“只不過?只不過?!”

    對于修真者來說,這的確算不上多么罕見的傷勢,但顧明昭顯然習慣了順風順水、吊兒郎當?shù)臑t灑日子,但凡一丁點的疼,都能在他那邊無限放大。

    謝鏡辭走近看他一眼,只見膝蓋血肉模糊,在周圍白花花的肉里,唯有這塊盡是血污,隱隱露出骨頭。

    裴渡沉聲:“怎會變成這樣?”

    “他是為了救韓姑娘。”

    孟小汀嘆了口氣:“我們下山的時候,幻術漸漸減弱,能見到其他村民與蠱靈。當時場而一片混亂,好幾個蠱靈一并襲往韓姑娘身邊,千鈞一發(fā)之際,是顧明昭擋了下來。”

    至于他如今哭天搶地的模樣,哪里還能看出當時的半點英勇。

    謝鏡辭扶額:“韓姑娘呢?”

    “她說被嚇到了,要回房靜養(yǎng)。”

    莫霄陽撓頭:“那姑娘怪怪的,被蠱靈抓傷了手臂,死活不讓孟小汀幫她上藥――而且我總覺得,她好像特別容易招來蠱靈的襲擊。”

    她一直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也不知在那件寬大長袍之下,究竟藏了怎樣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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