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謝鏡辭挑眉:“爹,以裴鈺這種情況,判決結果會是怎樣?” “輕則剔除仙骨、挑斷筋脈,關入牢房,一輩子生不如死?!? 他摸摸下巴:“重一點嘛,以死謝罪。” 孟小汀打了個寒顫:“……總感覺第一種結局更慘啊,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裴鈺貪生怕死,如果讓他來選,肯定會更傾向于第一種。” 謝鏡辭笑了笑,眼底卻沒浮起絲毫笑意:“只可惜他就這樣沒了,當初鬼冢的那件事,還沒來得及查清?!? 還剩下一個白婉。 鬼冢之變,已經過去了不少時日。那是凝集在裴渡身上最大的污點,不把真相公之于眾,謝鏡辭連睡覺都不得安穩。 比起年紀輕輕的裴鈺,白婉心思要縝密許多。她究竟應該用上怎樣的法子……才能讓一切水落石出? 她想不出合適的方法,不由皺起眉頭,思索之間,聽見孟小汀的絮絮低語:“等等等等,你們快看,那是不是裴風南?他好像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謝鏡辭心口一動,默不作聲抬起眼。 她曾見過裴風南幾次,在為數不多的印象里,這位大能始終沉穩如山、喜怒不形于色,渾身上下環繞著凌厲劍風,叫人不敢靠近。 但此時此刻,他像是突然老了十多歲。 修真界駐顏有術,從外貌來看,裴風南仍然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劍眉星目、輪廓硬挺,奈何眉宇盡帶風霜,一雙眼睛更是黯淡,如同深潭。 跟在他身側的白婉面貌秀美,舉手投足自帶溫婉清雅,目光掠過裴渡,隱隱生出刻骨的恨意。 看見這女人不高興,謝鏡辭高興到不得了,甚至開始舒舒服服地哼小曲。 “謝兄、云夫人?!? 裴風南勉強扯出一個笑,末了看一眼謝鏡辭:“幾位小道友在秘境里,沒受什么傷吧?” “其他人都還好,唯有小渡傷得比較重?!? 云朝顏嗓音淡淡,似是想起什么,做出恍然的神色:“不過也還好,不至于筋脈盡斷、修為全毀,能撐過去。” 她這是在明指鬼冢一事。 裴風南面色更為尷尬,竭力保持嘴角的一絲弧度,沉默著看向裴渡。 他有些訕訕,遲疑一瞬,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那日在鬼冢,的確是我急火攻心,沒有多加考量。你在外游歷已久,打算何時歸家?” 聽聞讓他歸家,白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謝鏡辭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 她還納悶裴風南為什么要特意來和他們打招呼,原來是為了裴渡。 如今裴鈺完蛋,裴明川又是個慫包,裴府后繼無人,更沒有用來強撐門面、挽回名聲的青年才俊,裴風南定是走投無路,才會選擇重新拉攏他。 分明是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聲稱要把裴渡逐出家門、從此再無關聯,如今開口,卻用了“在外游歷”這四個字,真是可笑至極。 哪兒來的臉吶。 莫霄陽神情無辜,面帶好奇:“啊?可我聽說,裴渡已經和裴家沒關系了――難道是記錯了?唉,鬼域消息就是閉塞,我的錯,我的錯?!? 裴風南臉色一白。 “我知道,你心中還有怨氣。年輕人總會如此,我能理解。” 他壓下心中煩悶,努力讓聲調趨于平穩:“可你不回家,我們怎能靜下心來,好好查明真相――裴府養你這么多年,我們之間的情分,豈是一場誤會就能抵消的?” 他一番話說完,裴渡沒做反應,反倒是一旁的白婉捏緊了拳。 什么“靜下心來,好好查明真相”? 當初在場的僅有三個人,一旦摒除裴渡的嫌疑,有機會下手的,只剩下她和裴鈺。 他此種態度,擺明了是把心思放在裴渡那邊?這豈不是在當著她的面打她的臉,暗示她才是有問題的那個? 事情不該變成這樣的。 裴渡本應聲名狼藉,而她的小鈺必將前路平坦,步步高升,而非像現在這樣,淪為瘋瘋癲癲的階下囚。 她的兒子受盡折磨,裴渡怎能活得肆意瀟灑? 謝鏡辭亦是皺了眉。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裴風南仍保持著睥睨一切的傲慢,沒對裴渡生出絲毫歉疚,甚至于懇求他回家的那段話,都用了十足惡心的道德綁架。 和這種人一起生活,真不知道他是怎樣才能忍受那么多年。 周圍是喧鬧的宴席,唯有此處,連空氣都渾然凝固。 裴渡竭力吸了口氣,不知怎地,感到腦海中突如其來的劇痛。 像是有什么人從沉眠中醒來,在陡然蔓延的疼痛里,朝他冷冷笑了一下。 他在裴府生活數年,早已習慣這種壓抑的氣息,可謝小姐不同。 她的人生瀟灑肆意,本應屬于澄澈明空,此地卻是泥濘的暗沼,只會讓她心生厭煩。 裴渡不愿把她往沼澤里拉。 在裴風南的注視下,一只手握住他掌心。 謝小姐沒說話,體溫透過手指靜靜傳來,溫溫柔柔,卻能將一切污穢掃蕩殆盡。 沉悶沼澤里,忽然襲來一道沁人心脾的清風。 裴渡手上用力,生澀將她回握,忍下逐漸滋生的劇痛,抬眸對上裴風南黝黑的眼睛。 “多謝家主知遇之恩。” 他道:“裴府為我耗費的財力,在下定會數倍賠償。”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拒絕。 謝鏡辭嘴角上揚。 “抱歉啊,前輩。” 她說得大大咧咧,毫不掩飾,帶了有恃無恐的輕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您應該不會為難我們這些小輩吧?” 裴風南沒料到裴渡會拒絕。 那孩子向來溫溫和和,看不出有什么脾氣。 質詢的話還沒出口,便被驟然打斷,謝疏嘿嘿笑:“當然不會啊!像裴兄這種前輩,心胸定是寬闊得很,哪會和小孩子鬧別扭。” 裴風南太陽穴砰砰地跳。 云朝顏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二位在此逗留這么久,不去陪陪其他客人嗎?因為二公子的緣故,在秘境里遇險的人,可不止小渡。” 因為二公子的緣故。 裴風南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那就太好了?!? 謝鏡辭笑意更深,抬頭看一眼裴渡:“裴渡哥哥,這里太吵,我有些累了――不如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裴風南眼睜睜看著他們轉身。 他想不通。 裴渡明明是他手里最鋒利的劍,絕不可能背叛。以他的身份,既然已經不顧尊嚴拉下臉來,那人怎能忘記養育之恩,毫不猶豫地離開? 他忍住怒意,聲音極沉:“裴渡!難道你要背叛裴家,背棄這么多年來苦修的劍意嗎!” 少年頎長的身影微微頓住。 謝鏡辭能感覺到,裴渡握緊了她的手。 如同深陷泥沼的人終于握住一根繩索,他拉著她步步遠去,沒有回頭。 兩人一路離開前廳,等遠離了喧鬧人群,謝鏡辭抬頭之際,察覺裴渡不太對勁。 他的膚色本是玉白,此時卻近乎于毫無血色,眉頭亦是微蹙,抿著唇沒說話。 她心下一緊:“不舒服嗎?” “……頭有些疼,許是奔波疲累,不礙事?!? 裴渡笑笑:“謝小姐,多謝?!? “這有什么好謝的。” 謝鏡辭摸摸他額頭,觸到一片冷汗:“你先回房睡一會兒吧?別把裴風南的話放在心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