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若說不緊張,自然是假的。 將謝小姐拉回來的動作純粹出于本能。 那時裴渡的大腦里一片空白,眼見她欲要抽身離去,只覺是因為自己沒能念出那個稱呼,讓謝小姐心生乏味,于是興致缺缺地離開。 他一時心急,竟沒做多想,伸手直接按在她后腦勺上,不過須臾之間,自己便同她近在咫尺。 那個稱呼……即便是在夢里,他都極少叫出來過。 天知道當那兩個疊字從喉間溢出來,裴渡的心跳有多么劇烈。 ……他真是完了。 就連將謝小姐的小名念出來,這種事都能讓他心口燥熱,像被什么東西用力一揪。 辭辭。 謝小姐的耳朵很紅,一定是被他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 因為低垂著頭,她見不到他面上的模樣,因而裴渡才能把這兩個字在心底默默重復一遍,不去掩飾嘴角的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覺得這樣開心過。 忽然近在咫尺的姑娘微微一動。 因為湊得貼近,裴渡的唇幾乎貼著她耳朵,當謝鏡辭稍有動彈,散落的黑發軟綿綿拂過少年面龐,有些癢。 一個怔忪的功夫,她就已經由被動的垂著腦袋變了姿勢,長睫上抬,與他四目相對。 在狹窄逼仄的空間里,呼吸彼此交纏。 裴渡徹底不敢動彈。 “你脖子上有道傷口?!? 謝鏡辭直勾勾看著他的雙眼,語氣如常,甚至帶了幾分冰冷的生澀:“他們沒給你療傷嗎?” 與夢魘的一戰,他們兩人雖未受到致命重創,但在那樣四面環合的殺機里,總不可能全身而退。 謝鏡辭老老實實被涂了藥膏,這會兒一瞥裴渡脖子,在側頸往后的位置,一眼便見到開裂的血痕。 血痕不大,卻很雜。細細長長的好幾條,從脖頸蔓延到衣襟之下,在白玉般的皮膚上,暈開道道刺目的紅。 他被看得心亂如麻,垂眼別開視線:“傷勢不重,我自己擦過藥?!? 從小到大,裴渡都是不愿勞煩旁人的性格。 他在裴家寄人籬下,處處如履薄冰,因而凡事力求最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今日所受都是小傷,粗略擦點藥膏便是。就算哪里出了疏漏,以這種程度的傷口而言,也能在不久之后自行愈合。 他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哦?!? 謝鏡辭往后退開一些,語氣里聽不出情緒:“繼續喝藥吧?!?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謝鏡辭寧愿無悲無喜躺上整整三天三夜,也不想被裴渡手里的那碗生化武器污染舌頭。 奈何她有系統。 還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整天變著花樣折騰她的系統。 霸道總裁必備的技能是什么。 她可以不談判,不融資,甚至不去公司上班,但必須精通說騷話,把眼珠子變成扇形統計圖,以及按在床上親。 按在床上親。 在人物設定里看見這幾個字,謝鏡辭險些心臟梗住,和這個美好的世界說再見。 ――這系統干的是人事兒嗎?!要她把裴渡按在床上親,還要紅著眼睛嗓音沙啞?!士可殺不可辱,不!可!辱! [紅眼給命,霸總標配嘛。] 系統許是久違地感到心虛,語氣飄忽:[你好好熟悉一下臺詞――錯的不是我,是整個小說世界。] 謝鏡辭只想爆錘自己的腦袋。 由于那個“按在床上親”的動作,她現在必須喝藥補充體力,否則一旦繼續拖延,系統可能會破罐子破摔,直接來上一句:“男人,自己動?!? 那她就真的真的再也沒臉見到裴渡了。 可謝鏡辭不想喝藥。 只要一嗅到那股味道,她就忍不住皺眉。 小勺又被裴渡遞到唇邊,謝鏡辭毫不掩飾眼底厭惡,猶豫半晌,正打算張口,突然聽裴渡道了聲:“謝小姐?!? 他還是下意識地習慣這個稱呼,見她抬眼,似是有些遲疑,把手里的瓷碗舉向嘴邊。 裴渡喝了口藥。 他向來不懼苦痛,哪怕這藥的味道著實難捱,也不過眸光微沉,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我同你一并嘗藥?!? 這樣的話,她就不是一個人在可憐兮兮吃苦味。 ……雖然兩個人一起吃苦味,聽起來也還是可憐兮兮,但總歸有了個伴,心里能微妙地平衡一些。 這種安慰人的方式見所未見,謝鏡辭哪怕再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暗暗道了聲“傻子”。 出乎意料的是,不知究竟是蜜餞起了作用,還是他的笨蛋心理療法大發神威,當下一勺藥入口,當真有了卓有成效的舒解,不再像最初那樣苦得銷魂。 謝鏡辭努力將它咽下:“你怎么都不怕……不討厭苦味?” “我也不喜這種味道。” 裴渡像是仍在緊張,答得認真,尾音里噙了點笑:“因為早在心里做了準備,所以勉強能接受?!? 湯藥入腹,散失殆盡的靈力重新開始凝集,如同春雨落在干涸湖面,隨著水汽逐漸充盈,終于漾開綿柔的水波。 等喝完大半碗藥,謝鏡辭已經能隨心所欲地動彈。 見她并無大礙,裴渡松了口氣,暗暗攥緊手中瓷碗:“謝小姐,你想出去……看看這個村子嗎?” 他刻意放淡了語氣,其實心底緊張得要命。 這是他頭一回對謝小姐發出邀約,倘若她應了,裴渡定要迅速轉過身去,不讓對方察覺自己眼底的笑意;倘若她不答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