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陸哲的聲音很低,被很好地隱藏在了場館四面八方響起的喧囂聲里。 他們正在走的這條過道正處于暗處,藍(lán)蒙蒙的光將周圍的工作人員輪廓都模糊了,只要人稍微離得遠(yuǎn)一點,再一偏頭,好么,鼻子眼在哪兒都找不著了。 奇異的是——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沈喬跟陸哲走得極近,肩膀都快要挨著,再聽見對方這樣一句近似告白的低語,他驀然生出一種好像這黑暗中只剩他們兩人前行的感覺。 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親密感。 仿佛這一刻,周圍的那些工作人員都如潮水般遠(yuǎn)去,剩下的世界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呼吸、心跳都前所未有地靠近。 就連陸哲這段時間收得極好的信息素,現(xiàn)在都在沈喬鼻尖若隱若現(xiàn)的浮動,那淡淡的、雪后松林一樣的清冽氣息,從他的跟前稍縱即逝,想用敏銳的嗅覺仔細(xì)去尋,又是一場空,待他不注意了,又倏然冒出。 不知是那信息素學(xué)了主人惡劣的性子來故意捉弄他,亦或者,只是他過分在意下自作多情的誤會。 蒙蒙的道路像是天光乍破、黎明即將到來前的長路。 在這樣的背景下,沈喬一聲不吭,抬眼對上陸哲的雙眸—— 這人有一雙格外好看的眼睛,內(nèi)勾外翹,睫毛濃密黑長,漂亮到能給人一種多情的錯覺,好像連過路人不經(jīng)意間在這雙眼里停駐,都能瞧見一汪不見底的深情。 光是對視,都能引得不經(jīng)世事的少年少女心跳亂序。 何況這會兒,陸哲臉上那往日流于表面的、假面具一樣披著的輕浮假象消失,雖然他仍是笑著,眼底卻多了只有沈喬才能分辨出的認(rèn)真。 那一剎那,沈喬不知怎么走神了。 …… 他想起自己得知陸哲身份的那一天。 沈矜意坐在臥室雪白的梳妝椅上,拿著白瓷調(diào)羹一下下翻攪著滾金瓷碗里的銀耳蓮子湯,垂著眼眸不去看他,黑色的眼線從她的眼尾自然延伸出去,明明是畫上去的線條,竟然在她精致的妝容里勾勒出不近人情的冷漠來。 他被保姆叫過來,此刻站在門口,對上這位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養(yǎng)母神情,心底不由涌上點難言的敬畏。 但沈喬很快把那不可名狀的情緒甩開,眼底重新露出孺慕來——拋開年少時沈矜意精神狀態(tài)不佳對他做的那件事之外,從小到大,沈矜意真的是個很完美的母親。 是她把沈喬從沒人要的、被年長者欺負(fù)的泥潭里拉了出來。 她讓沈喬有了一個家,盡管這個家里的男主人形同虛設(shè),但沈矜意卻對他關(guān)懷備至,小到家里餐桌上永遠(yuǎn)不落的他的口味、逢年過節(jié)絞盡腦汁給他舉辦的別出心裁的生日宴、大到他中考的時候,明明沒有必要,卻也跟其他操心孩子的家長一樣,舉著傘愣是在烈日炎炎下陪他一同參考。 沈喬想象過的、沒想象過的母愛,沈矜意都給了他。 所以盡管父親相當(dāng)糟糕,但沈喬依然覺得能有沈矜意這個母親是他的幸運。 “媽媽找我?”少年人才剛跟朋友從球場上分別,哪怕見家長之前已經(jīng)拿毛巾擦過汗,匆匆的動作依然難以避免疏忽處,有汗從脖頸間沿著跳動的脈搏緩緩淌下。 他并未注意到,只是小心地收斂了自己的信息素,不讓Alpha過分霸道的氣息沖撞了屋里的人。 勺子攪拌的動作停了停,在碗沿上輕輕撞出一聲脆響。 沈矜意放下了一口沒喝的湯碗,抬眼看向兒子,方才斂眸時的冷意消失無蹤,化作了家長式的溫和。 “你這是剛跟人打完球回來?”她問。 沈喬點了點頭。 “現(xiàn)在天熱,一會兒喝完這碗銀耳湯再去寫作業(yè),正好降火,可別圖涼快直接洗冷水澡,對身體不好。”沈矜意沒急著切入話題,反而是諄諄叮囑了幾句,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喝湯。 沈喬聽話地進屋,端起湯碗看了看,對她不似對其他人那般愛答不理的敷衍,好歹多說幾個字:“知道了,媽媽。” 沈矜意又沉默了,好像原本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 沈喬剛嘗了一口甜度,端碗想走的時候,看出她有未竟之意,停下腳步試探著問:“媽媽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