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閻王-《南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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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路鋪彼岸花,石板蜿蜒于蔥郁紅浪間。此處天光晦暗,迷霧叢疊,聽得見鬼差自中渡各地趕赴回來的鎖鏈“嘩啦”聲。無數戴著枷鎖的亡魂沿路游走,哭聲幽咽,似如淅瀝濕雨一般纏覆在耳畔。花間疊筑眺望塔,每十步便設一鬼將守衛,鎖鏈重重牽扯成網,讓步入此路的亡魂無處可逃。
凈霖面若薄紙,氣息全無。他一手握棒,一手牽鏈,鎖著蒼霽隨魂混入。蒼霽臉戴面具,步履緩慢,移動間顧盼張望,盡情打量。
“這個地方挑得好。”蒼霽微彎上身,在凈霖耳邊說,“下來之后深陷溝壑,兩側皆是支撐中渡一界的千年堅石,唯有花海一路能夠通暢來回。普通人下來了,怕就再也上不去了。”
“生死已于關卡前了結,普通人走到這里,已經死了。再往前走半個時辰,便是離津口。”凈霖用手肘向后輕撞他一下,“你陽氣外漏了。”
蒼霽推了推面具,問:“怎么左右亡魂,皆要戴面具遮擋?如若抓錯了人,豈不是覺察不出。”
“人命譜上記載詳細,鬼差拿人之前便先要驗明正身。”凈霖說,“從前是不戴面具,可先前的閻王爺叫人吃了,新任的這位怕遇見形容凄慘的鬼會昏過去,便叫鬼差引魂時頒送面具。”
蒼霽說:“天下笑談,當閻王的竟然怕鬼。他這般,又是怎么當上閻王的?”
“因他愛吃,原本閉關于黃泉壁下,醒時腹中饑火難耐,嗅見離津鬼火炊煙,便一口氣吞飲了黃泉千萬亡魂,連閻王殿都吃了一半。”凈霖轉念想起什么,轉頭對蒼霽諄諄告誡,“進食謹慎。”
蒼霽奇怪地問:“可是能吞天地萬物的不是龍嗎?怎么他也行。”
“他只是吞下墊腹。”凈霖說,“找到能吃之物后再將亡魂與閻王一并吐出來。”
可憐老閻王一直勤勤懇懇,自黃泉分制后便悶頭從鬼差做起,一路苦干業績,做了近千年的差使,終于得了九天境提拔,得以任職閻王。誰知沒做幾百年,便被人沒頭沒腦地吞入腹中,裹著唾液又嘔出來,一時間情難自已,悲憤交加之下棄官而去。九天境中無人肯降尊紆貴,一來二去,便罰這吞人又吐的妖怪坐鎮黃泉,成了新閻王。
蒼霽摸著喉結思量道:“一口氣能吞掉離津四萬三千只亡魂,這人原身是什么?竟有這般大的胃口。”
凈霖說:“他原身很兇猛,離津特砌其原身石像以警后人,你見得他也會怕的。”
蒼霽問:“比我還要兇?”
凈霖頷首,蒼霽便愈發好奇。他倆人隨著亡魂長隊又走了半晌,聽得河水湍急流動的聲音,蒼霽終于望見離津渡口的全貌。
彼岸花海浪濤搖曳,只見一方城池盤踞迷霧紅芒間。河道中通貫徹全城,舟船并列車馬,各色燈籠繁復懸掛,籠罩在千萬亡魂頭頂,猶如星河浩瀚。臨河樓閣掛著珠玉小簾,聽得琵琶錚錚隨水流。街市亡魂如潮涌動,那能渡魂前往閻王殿的小舟窄之又窄,兩列鬼差臂盛名帖,叫一個走一個。可是此處已屯積數萬亡魂,按照這般的速度,叫上五百年也叫不完。
蒼霽轉眸,又見城中高聳而立著一只石雕。那石雕前肢垂胸,雙爪磨砌的锃亮。后腿彎立,挺胸抬頭,以一方兇獸的悍然之態眺望遠方,想必就是凈霖口中的閻王原身。
在其身姿照應之下,蒼霽不禁自愧不如。他用胸膛抵著凈霖,俯首磨牙。
“就是一只伶鼬?!”
蒼霽被凈霖誆了一回,不肯再輕信他的隨口之說,只將這人緊緊攥在手心,與他并肩而行。
“這里這么多人。”蒼霽抬手推起面具,“又無氣味牽引,我們如何找到千鈺?”
“千鈺要尋左清晝,只能守在渡口。”凈霖輕拽著手,帶著蒼霽前行。
渡口游魂排成長龍,唱名的鬼差嗓子干澀,退下來舀了碗水喝。他方坐下,便嗅得濃郁肉香,轉頭見不遠處的攤上坐著兩人,其中一個打開油紙,鹵肉油花攤在桌面,引得半條街的亡魂都露了貪吃鬼臉,只是畏懼其中一人鬼差打扮不敢上前討要。
鬼差被這味道引得肚中咕咕叫,他近些日子值這渡口的班,已經許久不曾去過中渡。當下從袖里摸出幾只銅珠,起身到了那兩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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