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小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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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刻鐘的工夫,山間已經隱隱有了大量官兵的聲音。
他們集結著,抖擻著,借著地道之勢,神出鬼沒地向著金陵城包抄而去......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歇了下來。
計英和宋遠洲坐在一片廢墟的寺廟之中,坐在藏書塔一層的檐下。
還有零星的積雨從飛檐上落下來。
而山中雨后清新的空氣灌入兩人口中。
他們看著遠方的濃煙,握緊了彼此的手。
厲王叛黨在叛亂三個時辰之后,被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官兵從外自內圍剿殆盡。
厲王眼看著自己的人馬被天降神兵打敗,死的死、殘的殘,一口老血自胸腔噴出,沒等官兵捉拿,便從馬上墜下,沒了氣息。
其余人在厲王的墜馬聲中,或束手就擒,或困獸之斗。
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里,興遠伯陸治通滿臉血污地聽到厲王兵敗的消息,自來鎮定的臉上出現了不可抑制地慌張。
“必須要逃,不能被抓到!”
逃了,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逃不掉,等待他的就是死!
只是令陸治通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換了官兵的衣裳,剛離開那藏身地,準備潛在人群中逃離。
突然有三支利劍破空而來。
陸治通堪堪擋住了兩箭,卻還是被其中一箭射穿了手臂。
他痛倒在了地上。
而射箭的人這次打馬走上前來。
來人坐在一批白馬上面,滿身銀甲與白馬呼應著。
雨后的風吹得他身后的披風裹起。
陸治通仰起頭看到了那人,他心下一跳。
“魏凡風?”
計獲笑了,“看來興遠伯是忘了我真實的名字,或者說,還妄想著殺了我計家人,今日周旋過去,再從我手下逃出一命?”
陸治通確實沒叫出計獲的真名,就是想再做周旋。
可計獲早已識破,將他的心思說的一清二楚。
陸治通不知道計獲如何曉得是他害了計家,但他臉色灰白了一時,“你要怎樣?”
“不怎樣,手刃仇敵而已。”
計獲一字一頓說完,三支箭再次搭在滿弓之上。
可陸治通卻突然喊出了一句話,“陸楷我兒!快快救我!”
計獲手下一頓,陸楷打馬上了前來。
兩人目光接觸,計獲問他,“你是要我放了你父親嗎?”
陸楷點頭。
計獲臉色沉了下來。
“若是我做不到呢?你為我兄妹示警,計獲感激在心,但這大仇我必須要報,不然對不起我父兄和計家上下遭受的苦痛!”
計獲這般說,陸治通聽出些許。
他一下指了陸楷,“你、你這逆子,竟然是你告訴了計家人......也罷也罷!快快救了為父,拿下這計家殘孽!”
計獲也警惕地看住了陸楷。
可陸楷卻下了馬來,走到了陸治通身前。
“父親,兒子不孝,方才已替興遠伯府鏟除了陸梁這叛黨孽障。”
他突然說起這句,陸治通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說什么?!你殺了你哥哥?!你怎么敢......”
但他忽然在自己兒子沉沉的面上,意識到了什么。
“你不會也要殺了我吧?!”
陸楷搖了搖頭。
計獲皺眉。
陸治通陡然升了希望。
可陸楷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希望破滅了。
“但我也不會放了父親。當年計家家主計青柏,并沒有對你出爾反爾,我問過母親,你的事情本就是外祖父自己查到,與計青柏毫無關系。可你卻因此生下仇恨,害了計家,還追殺計家兄妹多年。
興遠伯府滿門忠君,不能由你這樣的人敗了這忠君愛國的名頭。陸梁已死,至于父親你,是兒子不孝,救不了你了。”
陸治通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下一息,陸治通猛然破口大罵起來,可陸楷卻跟沒有聽到一樣。
他轉身問計獲。
“計三哥,將此人交于朝廷,可以嗎?”
計獲看著陸楷,也看向了驚恐地面上抽搐的陸治通。
突然覺得三箭射死他,著實是便宜了了他。
計獲念及此,攥緊的手慢慢松開,三支利劍緩緩取了下來。
多年的仇恨在心中如天上的陰云一般,慢慢地散去。
他最后看向陸楷。
“也好。”
......
宮變后的第五日,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街面上的血污已經在那天的雨中消失掉了。
有個小娃娃從蘇州城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他趕到金陵宋家的時候,正看到有兩人在廊下吹風。
一人站著,穿著柳黃色的衣裙,那是他美麗的娘親。
而另一人坐著,著墨綠色長袍,正仰著頭跟他娘親輕聲說著什么,臉上滿是溫柔的笑。
而他娘親微微抿了嘴,臉上有些許紅暈。
小人兒忘念邁開小短腿飛奔了上前。
“娘親!娘親!”
計英這才看到了忘念,兩步上前一下將小娃娃抱了起來。
“怎么這么快就來了?沒到午間就到了?”
忘念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直往計英懷里鉆去。
“娘親不想我!根本不想我!孩兒委屈......”
他小嘴一癟就哭了起來,計英哪里受得了這個,連忙抱著他哄了起來。
但小人兒眼淚掉了兩滴,便在計英肩頭打量起了坐在椅子上的宋遠洲。
宋遠洲朝著他笑,跟他招招手。
他眨巴著水亮的大眼睛,想說什么,又礙于稱呼說不出來。
而就在這時,計英抱著他轉身,徑直走到了宋遠洲身前。
她忽然開了口。
“忘念,叫爹爹。”
檐下有小黃雀啾地一聲飛跑了。
小人兒小臉如同被點亮了一樣。
而宋遠洲卻抬頭看住了計英。
他看到她明媚的眼眸一如年少,嘴角卻揚起了溫婉的笑意。
宋遠洲在日光下慌了眼睛,但一聲又脆又響的“爹爹”,將他叫回了神。
小人兒撲到了他的膝頭。
“爹爹!爹爹!”
宋遠洲一下抱起了忘念,甚是顧不得腿上的傷,將兒子緊緊抱在了懷里。
這次忘念小人兒眼淚嘩啦啦落個不停,計英也抹了抹眼淚,她又拍著忘念的屁股。
“小心點,爹爹腿上有傷。”
宋遠洲卻道,“無妨,無妨。”
他一手抱著忘念,一手握住了計英的手,看住她的眼睛。
“英英,有你有忘念,我什么傷都不怕,什么傷都能好。”
計英眼淚又落下了豆大的兩顆。
但這時,有人發出了異常不滿的聲音。
宋川拉著宋溪走上前來。
他叫了宋溪,“你聽聽,你弟弟說的這是什么騷話,他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太醫放在眼里?!”
宋溪笑到不行。
宋遠洲尷尬地輕咳兩聲。
計英紅了臉。
忘念小腦袋左轉右轉,眨巴眨巴眼睛,轉身又鉆進了宋遠洲的懷里。
......
又過了三日。
厲王宮變那日的所有痕跡,就如清晨的白霧一樣,日頭出來,消失殆盡。
宋遠洲的腿傷好了許多。
如今的他早不是當年病弱的宋遠洲,在深山療傷那幾年,吃過最苦的藥,治過最痛的傷,思念過最愛的人,而現在,所有的一切如同傷病一樣慢慢治愈了。
他又活過來了,擁有了正常人的強健體魄。
計英這幾日都帶著忘念在宋家陪著宋遠洲。
忘念小人兒每日都要黏著他的爹爹,一會同爹爹好得不行,拿著木頭小人和小馬,等著他的爹爹給他做新的小木頭物件,一會又同爹爹生氣了,噘著嘴抱著膝蓋坐在廊下的石階上。
宋遠洲過來問他,“念念為什么不高興了?”
小人兒噘著嘴問宋遠洲,“爹爹為什么不早點找娘親和我?”
宋遠洲愛憐地道歉,“是爹爹不好,以后我們都會在一起了。念念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小人兒點頭,眼睛咕嚕嚕一轉。
“那爹爹給小弦妹妹也做會動的小木人吧。”
宋遠洲摸著他的圓腦袋,“好。”
計英晚間哄了忘念睡覺去了,宋遠洲同計英在窗下說話。
宋遠洲拿了折扇替計英打扇。
天氣要轉涼了,天上卻依舊星河閃爍。
計英想起了計獲,“哥哥這一次是立了大功,從那天之后一直在大營里,今日匆忙給我遞了信,也沒能說上兩句話。”
宋遠洲打著扇子,“三哥這次要升了指揮使了,又有郡王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說到這里,計英抿嘴笑了一聲。
宋遠洲那句“郡王看重”可不是一層含義,還有菱陽縣主的那層含義在。
計英也從窗下的小桌上拿起團扇扇了扇。
窗下有流螢輕輕地飛著。
她問宋遠洲,“你可知道三哥下晌同我遞了什么信兒?”
宋遠洲思索了一下,看著她晶亮的目光,“是計家恢復清白的事情吧?”
“正是。”計英想到計獲送來的消息,不禁挺直了脊背。
那日陸楷和計獲一道將陸治通送進了宮中。
不管陸治通怎么打罵陸楷,他都不為所動,反而面圣的時候,將陸治通污蔑計家的罪行,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
計獲當止不住灑了淚。
皇上聞言讓人再行重審陸治通。
今日計獲遞來的消息,瑞平郡王也跟皇上情愿,要求為被污蔑八年的計家恢復名譽,為計獲兄妹重正出身。
計英說著,眼睛的晶亮化成了淚,她看向流淌的星河。
“父親、母親和兩位兄長在天之靈保佑,計家終于洗清罪名,恢復了清白!”
天上繁星閃爍。
宋遠洲攬住了計英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肩頭。
夜靜悄悄的,窗下的流螢飛到了窗邊,那微弱和輕暖的光亮,如同神仙灑下的造福人間的仙術。
宋遠洲輕聲叫了計英。
“英英,七幅園林圖揭二層之后,放到宮里修復,就快要修好了。到時候,你帶回計家吧。”
這話讓計英迷惑了一下,她抬頭看向宋遠洲。
宋遠洲給她投去確認的眼神。
“帶回計家,幫助計家東山再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帶著計家,重返往日的榮耀。”
這話令計英更加迷惑了。
“我?”
宋遠洲笑了,“是呀,三哥定然要做指揮使了,計家是造園世家,家主還應該由造園師來擔當,這個人,不是非你莫屬嗎?英英,你可以做好這個家主。”
計英在宋遠洲的話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去做計家的家主,去做一名女造園師,去做她一直夢中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單純地留在他身邊。
這是宋遠洲在五年之后,重新給她的愛意。
這種愛不是束縛也不是強迫,是尊重,是給予選擇。
那群螢火中飛越過了窗邊,在兩人身邊環繞著。
計英這才看到原來男人今晚穿了一件寶藍色的長袍。
月光、燈光、螢光。
計英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她十三歲那年的上元節,一不小心貼錯了燈謎的那個少年。
少年轉身看來的目光有淺淺的驚喜,他嘴角勾起溫柔的笑意。
“計大小姐,認錯人了吧?”
彼時,他問她。
計英在他那一刻的溫柔里晃了神。
在之后的八年里,她一直在想,她確實認錯了人,男人沒有再真心地溫柔過。
可今日,她再看到眼前的人,她突然覺得答案又變了。
原來,她又擁有了那年上元節的寶藍色衣袍的少年。
他已經成長為如松柏一般挺立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在她身邊。
月光灑下。
計英看向宋遠洲,宋遠洲也看向了她。
流螢環繞著,將兩人距離不斷地拉近。
夏末的夜,有小娃娃在內室呼呼大睡,而安靜的窗下,有兩人經歷磨難與成長,緊緊地相擁,輕輕地相吻。
天上銀河閃爍著流淌,月牙兒掛在房檐。
流螢又飛出了窗外,融進了安靜祥和的夏夜之中。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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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了!
感謝大家一路來的支持和訂閱,鞠躬!
下面即將更新正文之后的故事,是后記,會補一個團圓大結局。
后記之后是宋二重生番外,重生到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
——預收歡脫古言《撩了狀元后我逃了》——
沈云萱女扮男裝上學堂的時候,喜歡同窗那位狀元苗子鐘復川。
她想著趁喝酒,問一問好好學生鐘復川的心意。
誰想到酒喝大了,酒后意亂,她稀里糊涂把人家狀元苗子給......
醒來,沈云萱震驚了,趁著鐘苗子還沒醒酒,穿上衣裳不負責任地逃了。
三年后,她又換起了男裝,帶著她書商老爹的囑托,出門進京做生意。
天道好輪回,她竟然和進京趕考的鐘復川,上了同一條船。
......
某夜,沈云萱被人堵在角落里。
鐘復川一改往日溫和守禮的做派,瞇著眼睛掐住了她的腰。
沈云萱抖,“復川,有話好好說,別這樣。”
男人低聲一笑,手在她腰間摩挲。
“你睡了我后一別三年,我連你是男是女都沒弄明白,你覺得我會饒了你?”
沈云萱快哭了,“那你要怎樣?”
鐘復川按住她的腰扣進了懷里,輕咬在她耳邊。
“不怎樣,弄明白、討回來而已。”
女扮男裝書商女vs睚眥必報狀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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