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小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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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
天還沒亮,興遠伯陸家已經暗暗動作了起來。
陸楷夜中睡不安穩,醒來時隱隱聽著外面腳步聲亂,有火光時明時滅。
伯府規矩深重,從未有這般時候,陸楷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
“我要見伯爺!”
......
興遠伯陸治通在陸楷第三次請見的時候,才抽出一點時間,讓人將陸楷帶了過來。
彼時,陸治通已經鎧甲在身,正由著陸梁替他系上大紅的披風。
陸梁同樣如此裝扮。
那父子二人見到陸楷被帶了過來,并沒有特別留意。
陸梁嘴角浮現一抹諷刺的笑,陸治通倒是看了自己的嫡子一眼。
“你不好生留在院中,又來做什么?”
陸楷只著素衣,見自己的父兄遍身鎧甲,也覺十分諷刺。
可他還是開了口。
“父親,您真的以為宮里會束手就擒嗎?一旦厲王不能贏得這場宮變,興遠伯府豈不是也不能保全?父親若是就此罷手,伯府不止于招來禍患?!?
他認真說著,可話音一落,陸梁就在一旁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世子可真是太謹慎了,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的話,怎么好將伯府長長久久延續下去?”
陸梁也就是在陸治通面前,才能說兩句委婉的話。
陸治通同樣是這般意思,他皺著眉頭看了陸楷一眼,“你說的我都知道了,行了,下去吧。”
他說到這里,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腳步頓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卻對陸楷道。
“以后興遠伯府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這話落了音,鎧甲摩擦的響動再次響起。
陸治通大步出了房中,而跟在后面的陸梁,終于不用在他父親面前委婉地說話了。
他看住了神色難辨的陸楷,笑得輕松愉悅。
“嘖嘖,待我做了世子,甚至做了伯爺,不會太過為難你的,我的好弟弟?!?
他輕輕吹了兩聲口哨,腳步輕快地走了。
陸楷看著他的父兄離開的方向,自行回到了他世子的院子。
他開始收拾箱籠,天快亮的時候,徐氏匆忙趕來。
她看到陸楷挪動著房中的箱籠,兩步上前叫了他。
“楷兒,你這是做什么?!如今還輪不到那陸梁做世子,你憑什么給他騰地方?!”
陸楷聞言這才從箱籠中轉過身來。
他看向徐氏,看到自己的母親早已不是年輕模樣,母親嘴角下撇,眉間一道懸針,都說相由心出,可見母親這些年過得著實不如意。
也是,父親那般偏心偏寵,就算陸梁生母陳氏已死,他也沒有將母親看在眼里,反而心藏恨意。
母親亦然。
陸楷忽然在徐氏的話里,想到了什么。
若他當真被替了下去,母親和小弦又怎么在陸梁手下過活?陸梁會如他一般,只作不理會就能放過她們嗎?
陸梁不能。
而父親和陸梁參與進了厲王的事情里面,就算厲王沒有贏,興遠伯府也逃不掉了。
陸楷同自己的母親笑了笑,轉身從箱籠里面拿出了一個檀木匣子。
匣子打開,一陣冷光閃過。
徐氏訝然,“這是......”
“這是祖父老伯爺曾經用過的刀,陸楷不才,既然做了這伯府世子,當擔起責任,就用此刀報效國家,忠于朝廷,保住興遠伯府!”
陸楷探身握住大刀,提在身旁。
寶刀冷光閃動,陸楷走到了徐氏旁邊。
“拜托母親照顧好小弦,也照顧好自己。兒子去了。”
陸楷說完,提著刀闖出了伯府。
天上聚起了厚重的云層,宋遠洲和那寺廟的住持說了幾句話之后,便和計英準備返回瑞平郡王的別院。
然而,兩人剛抄小道到了別院外面,就見一旁的樹叢有些奇怪的浮動和響聲。
宋遠洲立刻拉了計英,放輕腳步向一旁藏去。
“是不是有人埋伏?”計英攥緊了手。
宋遠洲默默點了點頭。
“尚不知何人,但朝著郡王別院來了,想來猜到了此處有地道?!?
計英手下攥得更緊了。
別院已經疏通完畢,既然疏通了地道,可見宮里對此又安排。
她并不是十分清楚,可若是被人破壞,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她要問如何,宋遠洲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先返回寺廟里面?!?
計英略一思慮,立刻道了好。
這寺廟離著瑞平郡王的別院并不遠,離著皇家別院距離也還尚可。
兩人再次抄小道返回。
路上,宋遠洲低聲同計英道。
“別院不用擔心,宮里和郡王都安排了兵馬,他們打不進去,我們眼下從旁的入口回去?!?
計英一聽就明白了。
不管是瑞平郡王的別院的地道修建,還是皇家別院的舊道疏通,都是宋遠洲主持的。
他對這一帶的地道,不能更熟悉了。
兩人很快回到了方才登塔的寺廟。
宋遠洲找到了住持,那住持一聽,不敢怠慢連忙引著兩人去了后院。
“宋先生,那些人不會尋到這里來吧?咱們這廟里沒有什么兵丁,除了和尚便是前來上香的百姓。”
宋遠洲看著附近山腳下前來上香的百姓。
百姓們都是附近人士,并不曉得金陵城里出了大事,還如尋常一般,大人抱著孩子,或者丈夫扶著有了身孕的妻子。
宋遠洲說約莫不會,“他們應該猜不到這里?!?
計英也在一旁說是,她之前也不知此地竟然有一個地道的出口,她只想著這里是向百姓開放的寺廟,不能輕易把那般秘密的地道出口放在此處。
她正要同住持說什么,就見有個小沙彌背著一簍草藥跑了回來。
住持在屋檐下雨小沙彌說了兩句,轉過身來臉色一片晦暗,同宋遠洲和計英道,“小沙彌說,方才有兵在議論寺廟里的事情,當頭一人還道,要過來看看,說是指不定有什么秘密通道?!?
這話讓宋遠洲和計英禁不住對了個眼神。
很顯然,方才那伙人發現瑞平郡王的別院有重兵把手,沒辦法包圍或者突破,至于旁邊的皇家別院,更是束手無策,于是想起了旁的法子來。
一般來說,這種重要的地道都會在附近留有道口,一般會在隱秘的地帶。
瑞平郡王別院和皇家別院聯通的地道,更是如此。
而這個地道,就在這間不起眼的小廟里,留了通道口。
眼下,宋遠洲和計英就站在了通道口的附近。
住持緊張得不行,“若是被發現小廟里道口,豈不是要壞了正事?這可怎么辦?要不要把香客們全都請回去,然后關了門不許人進來?”
這話一出,宋遠洲和計英異口同聲地說了不成。
兩人相互對了個眼神,宋遠洲立刻同住持解釋,“如此這般,可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住持萬萬不可,若是有人來搜,只管讓他們搜就是。這地道是我設計,入口極其隱蔽,非是一般人能發現?!?
計英也在旁安慰那住持。
“您到時候不要露面,免得被人發現抓住問話,而旁人不知道,這地道口是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您要相信宋先生的技藝。”
她這般同住持說著,住持看到那與墻面無異的地道入口機關墻,略略沉了口氣。
倒是宋遠洲看住了計英。
他耳邊不停響著她方才說的話,“......相信宋先生的技藝?!?
宋遠洲不禁嘴角微翹,直到計英轉頭看來,他仍舊繃不住地笑著。
計英與他眼神撞了個正著,也在一瞬間明白了他翹著嘴角的意思。
她臉頰微微有些熱,禁不住低低咳了一聲。
房外滴滴答答下起了雨來,院外隱隱有了腳步聲。
兩人同那住持都不敢再耽擱,極其小心地開啟了地道機關墻,下到了地道中。
地道并非完全昏暗,也并不是完全地與世隔絕,反而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宋遠洲親手設計的地道,沒有人比他更加熟悉,他帶著計英和那住持不一會走到了一個狹窄的地帶,頭上堪堪頂到了地面。
這處極其狹窄,可也把地面上的情況,聽了個一清二楚。
住持從來沒有下到地道里面來過,這一聽,驚詫萬分。
他聲音極低地道,“這不是寺廟門前嗎?”
宋遠洲點了點頭。
計英挑了挑眉,看了宋遠洲一眼,“那些人真的會來搜寺廟嗎?”
“不好說。不知是何人領頭,若是那等做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不是沒有可能的。”
他這話剛說完,就有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地道三人全都屏氣凝神。
沒過幾息,那陣腳步聲就停在了他們頭頂,寺廟門前的地方。
有人問,“這里還有上香的香客,地道不會是此處吧?”
然而有人開了口,那人一開口,計英和宋遠洲便住不住驚詫起來。
“那可不好說,有香客來回,才更隱蔽不易被人想到?!?
這人說對了,可讓宋遠洲和計英驚詫的不止是話的內容,更是那說話的人的身份。
那人不是旁人,他立馬立在寺廟門前,立在宋遠洲和計英的頭頂上。
他正是陸梁。
雨滴滴答答地緊了起來,陸梁下了馬挑了傘。
有和尚過來問他們所為何事。
陸梁一伸手,竟然扣住了那和尚的脖頸。
“說,寺廟里有沒有地道?”
那和尚哪里知道這些事,滿寺廟只有一個人知道,也就是住持了。
他說不知,話沒說完,陸梁一下抽出了腰間的短刀,抹到了他的脖頸上。
和淅淅瀝瀝的雨水一起落在地上的,還有漫天的血腥。
有香客看到了,尖聲大叫,向外跑去。
陸梁呵呵做笑,卻讓人把廟門關了起來。
“把那住持找來,我要問問他,到底知不知道地道的事情。”
他在地上說著話,就在地道里面的住持,臉上血色退盡,手下顫抖不已。
他一邊慶幸自己被宋遠洲和計英帶下了地道,另一邊卻為僅僅在他頭頂上的血雨腥風感到恐怖驚懼。
計英也白了臉。
對于陸梁那種人來說,殺人不過是碾死一只螞蟻這么簡單。
宋遠洲一直抿著嘴沉著臉,默不作聲。
陸梁并不確定住持就在院中,方才那小沙彌得了住持的意思,說住持上山去了,陸梁還真就信了他,派人在附近山上找尋。
雨越下越大了,香客們被關在廟里不敢動彈。
有小孩子甫一露出哭聲,就被大人捂住了嘴。
哭聲戛然而止,地面上只有叮叮咚咚的雨聲不住作響。
前后一刻鐘的工夫,陸梁就已經不耐煩了。
從山上搜尋回來的人都說沒有找到住持,而這廟里也早已被陸梁的人搜了兩遍,既沒有住持,也沒人發現地道的入口。
藏在地下的住持,冷汗出了一程又一程,他忍不住低聲問宋遠洲。
“宋先生,此人應該不會再堅持了吧?他要走了吧?”
若是旁人,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地道,是該離開了,免得誤了旁的事情。
再說此處有沒有地道,本就是陸梁的猜測而已。
住持這么問宋遠洲,宋遠洲卻沒有回答。
他嘴抿得更緊了。
而這時,地面上的陸梁忽然冷笑了一聲。
“沒有地道也沒有人,可真是起了。照我看,這可是個好地方,怎么會沒有地道呢?”
有屬下壯著膽子回了一句。
“......咱們找了兩遍,確實沒找到入口?!?
陸梁的聲音充滿了質疑。
“這地道是多周密的設計,能讓你們隨便找到?”
這話說的地下的住持雙手緊緊貼合起來,嘴里快速念著不知什么經文祈禱。
而陸梁就像是窮追不舍的鬼怪,追打著住持脆弱的神經。
他說了一句令所有人的倒抽一口冷氣的話。
“既然找不到,那便不找了。把這個廟用火/藥給炸了吧。廟炸了,地道自然用不了了。找不找得到,可不都一樣嗎?”
話音落地,正有一串積雨落進了地道,就流在了住持腳下。
住持腳底一晃,若不是宋遠洲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已摔倒在地。
住持立刻反手握住了宋遠洲,“宋先生,他、他要炸了寺廟,這可怎么辦?”
一旁的計英也看向了宋遠洲。
那陸梁,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果然與陸治通是父子,做事絲毫不留讓人翻身的余地。
炸了寺廟,宮里的計劃就要出了差錯,而宋遠洲和計英他們在地下,只怕也活不了了。
宋遠洲在兩雙目光中深深吸了口氣。
他抬頭向北地面阻隔的地上看去。
“別擔心,我出去,把他們引走?!?
又是一串積雨落下,在地道中異常清脆。
住持驚愕地看著宋遠洲,張口結舌。
而計英仿佛已經料到了他的話。
她站了出來,走到了他身邊。
宋遠洲看到了她的眼睛,那瑩瑩的水眸中滿是光亮,為他閃爍著。
他心頭一跳。
她說,“我陪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寫完,明天是第100章了,爭取一個大章完結正文。
然后應大家要求,正文完結后有后記和番外兩個部分,后記是正文的延續,是他們的幸福生活,番外是宋二重生篇~
加油,明晚見~感謝在2020-11-1121:33:56~2020-11-1221:29: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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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
“英英,你不要......”
宋遠洲想要阻止計英,可話沒說完,就被她比了噤聲的手勢止住了。
她的眸光中滿是堅持。
宋遠洲看住了。
很久以前他就想過,他那時明明以為計英和計家是害宋家落魄的兇手,可計英就是不知緣由地讓他止不住關注,止不住上心,止不住地看進了眼里、心里。
宋遠洲突然想到了某天午后的一場雨,那時,宋川說若是他將她看進了眼里心里怎么辦?
他那時以為決不可能,如今看來,一切仿佛命中注定。
因為,她那堅持而有韌性的目光,或許就是他畢生的渴求。
宋遠洲在那目光下,忍不住低聲問她。
“為什么陪我?”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地面上,發出脆響聲。
計英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高挺男人。
他眼眸壓著什么令人心跳加速的光亮,讓計英不知怎么回答。
她咬了咬唇,半晌,聲音輕如羽毛地開了口。
“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開......”
那聲音飄在宋遠洲耳邊,夾在叮叮咚咚的雨水之中,卻如響雷一般敲打著宋遠洲的心。
他忽的伸手握住了計英的手,姑娘睜大了眼睛,又在下一息微微彎起了嘴角。
宋遠洲手下的力道更大了,想要將她徹底攥緊握進手心,甚至扣緊懷中。
旁邊住持一聲“阿彌陀佛”,把宋遠洲飄出的那一點念頭給鎮住了。
地面上的陸梁似乎有了行動,在指揮著人準備炸毀寺廟。
香客的人群里時不時有哭聲傳出,又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宋遠洲不能再耽誤下去,和計英對了個眼神,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確認,然后牽著手向地道深處跑去。
這小寺廟的地道聯通著瑞平郡王別院和皇家別院,兩人跑到銜接處的時候,遇上了宮里安排巡邏的侍衛。
兩人連忙將事情說了,侍衛深知情況不妙,立刻讓人去兩邊的別院請求支援。
誰料,派出請求支援的人剛走,寺廟的方向便發出了轟隆一聲響。
接著,地道頂部震動了起來,有碎石塵土和草根,如雨般紛紛落下。
這一段地道是宋遠洲親手設計,他見侍衛驚恐,連道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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