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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清酒趕緊勸住了兩人，說咱們吃過午飯再繼續(xù)行不行，這都快要十點鐘了，再打下去飯都沒得吃。

    在食物的誘惑下，白月狐和熬閏最后選擇了休戰(zhàn)，只是兩人還是有些互相看不慣，你一言我一語的挑釁著對方。

    而全程最為懵逼的就是尹尋了，他站在旁邊傻傻的啃著自己的烤紅薯，沒明白怎么他們這群人一句話不說就達成共識了，還友好的決定去做午飯，他們到底背著自己說什么了……

    陸清酒還是第一次把熬閏請進家里，邀請他吃午飯。

    熬閏顯然對陸清酒的邀請很驚喜，雖然不喜歡白月狐，但還是壓抑下了內(nèi)心暴躁的情緒，恢復(fù)了之前見過的溫和模樣。白月狐也忍了忍，給了熬閏一個面子，他雖然不喜歡熬閏的自作主張，但說到底，熬閏也是陸清酒的姥爺，況且看來陸清酒沒有要責(zé)怪他的意思。

    “為什么不走呢。”熬閏在廚房里，低著頭幫陸清酒處理著白月狐昨天從外面帶回來的新鮮蔬菜，“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再為你清理一次道路……”

    陸清酒搖搖頭，語氣堅定：“不，我不走了。”

    熬閏道：“可是你會死的。”

    陸清酒道：“一定會嗎？”

    熬閏微微蹙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陸清酒正在把肉剁成餡，打算做成肉丸后下鍋炸，他一邊剁肉，一邊說：“可是我如果走了，白月狐會死吧？”他記得玄玉說的話。

    熬閏繼續(xù)沉默。

    “姥爺，你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嗎？”陸清酒道，“可不可以告訴我？”

    熬閏嘆氣，他說：“四季神已死，接下來就是兩界相融……”

    “那你希望兩界融合嗎？”陸清酒問。

    熬閏抬頭，他閉著眼睛，卻好似凝視著陸清酒的面容，他說：“我不關(guān)心兩界，我只關(guān)心你。”陸清酒是她留下的后代，也是唯一一個擁有龍族血脈的人類，他自然想要用盡辦法讓他活下去，可現(xiàn)在看來，陸清酒自己放棄了最后的機會。

    “你還有最后的機會。”熬閏道，“你即便留下來，也不一定能拯救白月狐。但如果你走了，一定會活下來，等兩界融合后，我可以保護你，給你找曾經(jīng)人界大能修習(xí)的法籍，到時……”

    聽著他說的話，陸清酒卻看向了白月狐，他和熬閏對話的時候，白月狐一直保持著安靜，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菜盆里，但菜盆里被白月狐折騰的亂七八糟的菜卻表明了他并不像他表現(xiàn)出的那么淡定，陸清酒懷疑這會兒要是白月狐把他的毛耳朵露出來，那雙耳朵一定是小心翼翼的立起來的。

    “嗯，我知道?！标懬寰频溃爸x謝姥爺，只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熬閏道：“你真的知道嗎？”

    陸清酒說：“知道啊，當(dāng)時我的父母因為意外去世，我也想要把姥姥接出去，但姥姥卻拒絕了，她說水府村就是她的根，這里有她想要保護的人，我當(dāng)時并不明白，現(xiàn)在卻懂了?！彼α似饋?，“如果姥姥還在，她也一定會留下的?！?

    提到姥姥，熬閏的表情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他有很多話想對陸清酒說，但這些話，最終化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陸清酒心下一松，知道熬閏不會再故意阻止自己。

    只是雖然如此，廚房里的氣氛依舊很奇怪，尹尋坐在客廳里實在是不敢進來，陸清酒端菜出去的時候問他怎么了，他說：“沒怎么，隨便換個生物發(fā)現(xiàn)家里有兩條又四分之一的龍都會受不了的。”

    陸清酒：“……”你的計數(shù)也太精確了吧。

    因為姥爺留下來吃午飯，所以今天陸清酒特意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肉丸燉番茄，清蒸豆豉魚，紅燒蹄髈，酸菜滑肉粉絲湯，還有一個素菜一個涼菜，每個菜的分量都很足，放在桌子上滿滿一大盤。

    熬閏上桌時，略微顯得有些拘謹，他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只是在他張口后，陸清酒注意到他空蕩蕩的口腔時，內(nèi)心依舊有些刺痛。按理說陸清酒的母親是被熬閏親口吞下，但他卻沒辦法對熬閏產(chǎn)生任何責(zé)怪的情緒，這一路相處過來，他從熬閏身上并未感覺到任何的惡意，只能感到濃濃的相護之心。

    熬閏吃的很認真，每一口飯他都要咀嚼很久，再緩緩都吞下，和起初白月狐剛被領(lǐng)進家門的樣子格外相似。

    陸清酒看著他，就想起了吃不飽的白月狐，心里有些難受，但他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是靜靜的在旁邊幫熬閏添飯。

    今天白月狐少見的沒有護食，甚至才吃一碗飯就把碗給放下說自己飽了還有點事，便起身出去了。尹尋也機靈了一次，吃完一碗后便說自己去幫著白月狐收拾一下院子，將飯菜和獨處的時間留給了陸清酒和熬閏。

    熬閏則受了他們兩人的好意，一邊吃，一邊緩聲用龍族獨有的方式和陸清酒說話，他聊起了許多過往，說起了他和姥姥的初遇。

    “你姥姥不太會做飯?！卑鹃c說，“我搬進來之前，她就天天吃咸菜配著白飯，整個人都瘦的不像樣子?！?

    陸清酒聽著，事實上在他出生后，姥姥已經(jīng)可以完美的掌控火候做出美味的食物了。那時的熬閏已經(jīng)離開了愛人許多年，而她也被迫學(xué)會了獨自生活，只是這幾句簡單的話語中暗藏的心酸，卻已難以用言語簡單描述。

    “我做什么她都喜歡。”熬閏道，“什么都吃的很多。”他說著舊事，神情里浮現(xiàn)出了陸清酒從未見過的懷念和溫柔，“只是雖然吃的多，卻一點不見胖，不知道吃到哪兒去了?！?

    陸清酒說：“姥姥是很瘦的?！敝钡诫x開這個世界，她都是一個瘦弱的老太太，村子里的其他老人年紀(jì)大了都有發(fā)福的傾向，但她卻還是瘦巴巴的一個，看著讓人心疼。

    “嗯?！卑鹃c道，“那時的一切都很好，直到我被污染。”

    這還是熬閏第一次說起關(guān)于污染的事，陸清酒聽的心里微微一緊。

    但熬閏并未在這件事上多做言說，似乎連他自己也沒有搞明白，為什么會被污染，不過他卻告訴了陸清酒一個細節(jié)，就是和人類戀愛的龍族，會更容易被污染，至于為什么，他并未解釋，或許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吧。

    熬閏又說了很多關(guān)于姥姥年輕時候的事，關(guān)于他們的相愛，分別，和孩子的出生。

    “我當(dāng)時被迫離開，再次回來時，你的媽媽已經(jīng)三歲了?！卑鹃c是笑著說這話的，“人類小時候竟是這個模樣，和龍族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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