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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夜了他還不曾離開，馮宛的心又絞成了一團。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子時上一刻，衛子揚便令仆人把竹簡卷冊一包，施施然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第二天轉眼就到了。

    下午時，一個尖哨的太監聲音傳來，“陛下聽聞馮氏抱恙在身，特派胡太醫前來診治——馮氏，還不速速接旨？”

    果然來了，挺快的嘛。

    在外面的婢仆手忙腳亂地應著時，馮宛自顧自的從被窩里拿出一面銅鏡，給眼下眉心唇角數處，又細細撲上一層青黛，然后，再在臉上撲一點粉，再拿出兩個燙得滾熱的雞蛋夾在雙側腋窩下。

    話說這雞蛋，她這塌上也擺了不少。都是冷了又熱，從一大早開始，便不斷保持著這種熱度的。

    把東西重新藏回被窩中，她掙扎著坐起，弱而無力的聲音低低響起，“謝陛下隆恩。有勞胡太醫了。”

    說罷，她又掙扎了一陣。

    見她半天也沒有掙扎出來，那太監朝胡太醫瞟了一眼。當下，胡太夫躬身入房，口中說道：“老夫給夫人看看。”

    胡大醫一坐下，便透過半開的簾幃，向馮宛打量而來。

    不過，房中光線本來偏暗，馮宛又背著光，他能看到的，只是馮宛蒼白的肌膚。隱隱看去，那肌膚還透著一股青暗。

    胡大醫收回目光，將手指放在了馮宛的腕脈上。

    這一放，胡大醫眉頭蹙了蹙。

    他伸手搭上馮宛的另一側腕脈，好一會，才緩緩放下。

    見他站起，馮宛軟弱無力地問道：“太醫，不知妾身這病？”剛說到這里，她似是喘不過氣來，伸手捂著胸口急促地呼吸起來。

    胡太醫搖了搖頭，蹙眉嘆道：“夫人這病，老夫也是無能……觀夫人的臉色，青而帶白，顯然是氣虛受驚。氣虛受驚之脈，本應虛而促，然夫人的脈象，卻又是洪而數，重按略虛……”

    他說到這里便住了嘴，只是不停搖頭。

    馮宛自是聽明白了，胡大醫的意思是說她脈象與面象不合，這表里不合，還真是大虧之象。

    這廝胡大醫還在連連搖頭，那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盔甲在身，手中劍還滴著血的衛子揚出現在房門口。

    他的臉色很不好，顯然胡太醫剛才說的話，已聽到了。

    沒有想到衛子揚會出現，胡太醫先是一怔，轉眼看到他手中提著的血淋淋長劍，臉色便是一陣蒼白。

    他連忙施了一禮，道：“將軍，下官告退了。”一邊說，他一邊低著頭，腳步不穩地從衛子揚身邊走過。

    一走出房門，胡太醫便悄悄拭了一把汗，對著那個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太監說道：“走，走吧。”

    那太監看到衛子揚這模樣，也有點心虛，當下應道：“好，好，走。”

    兩人上了馬車，轉眼便駛出了院門。

    他們一走，衛子揚便大步走向床塌。隨著他走動，那劍尖上的血，一路滴過來。

    轉眼，他站到了床塌前，伸手把簾子一拉，他蹙著眉頭低聲問道：“怎么回事？”

    馮宛抬頭看向他。

    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衛子揚手中正提著一柄血淋淋的劍，更沒有如旁邊的婢女們一樣，嚇得臉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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