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向來素凈清冷、遠隔世外的清涼谷,在三月初一的晚上,卻得了一片喧囂熱鬧的不夜之天。 鋼蘭、金黃、素白的光珠小星濫濫飛濺,繡球也似的在半空中旋轉,鱗爪飛揚,矞矞皇皇。 徐行之左手拎一簸籮大小的酒壇,在一處斜坡上側倚安坐,飲上一口,右手抓住一枚引線已點燃了的煙花,高舉過頭頂:“溫白毛,你看好啊,我給你放個有意思的。” 一旁的溫雪塵還未說些什么,曲馳便已急了:“行之,快放手!要傷到手了!” 周北南環(huán)槍而立,呸了一聲:“曲馳,別管他,等他把自己手炸掉,下一次天榜之首的位置就換咱們兩人相競了。” 聞言,徐行之把煙花位置微微調整,引信燒到過半才撒開手,煙花飛到一半便在低空中爆裂開來,玉雋飛星紛紛揚揚落至周北南一人腦袋上,澆了他一頭冷雪。 猝不及防被吹了一頭一臉的塵灰,周北南跳將起來:“……我操!!” 許多弟子都拿著煙火,嬉笑混鬧著在四人不遠處跑來跑去,元如晝赫然是女弟子中的核心。她手里的那些煙花樣式花巧極多,不少別派女弟子紛紛央著她多放些,嘁嘁喳喳,云雀似的鬧作一團。 溫雪塵揉著耳朵:“我們清涼谷何曾這般亂過?” 徐行之放下酒壇:“明日再籌備一日,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這時候不亂,莫非等各位君長都駕臨其位的時候?那還熱鬧得起來嗎?” 溫雪塵捺下嘴角隱約的笑意,板著臉道:“真是不成體統(tǒng)。” 徐行之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他輪椅扶手上:“大家玩得高興著呢,主隨客便,看不慣就忍著。” 言罷,他曖昧地看向溫雪塵過于修長細弱的雙腿:“……話說回來,雪塵,你行不行啊。小弦兒是我們幾個看著長大的,她嫁過來可不能吃虧。” 溫雪塵挑唇冷笑一聲,權作回答。 “你倒是手腳健全。”周北南也學著徐行之的模樣在溫雪塵輪椅另一側坐下,“可你到底何時結親?哪怕尋一道侶……” 話都沒說完,他便再次被溫雪塵毫不留情地推下輪椅。 周北南氣得跳腳:“憑什么他能坐,我便不能?” 溫雪塵嫌棄道:“一身灰,臟死了。” “……”周北南咬牙切齒了片刻,才忿忿道,“老子不跟你一般計較。省得我妹妹嫁過來你欺負她。” 徐行之在一旁坐山觀虎斗,樂得不行。 溫雪塵扭頭看著他:“不過北南說得有理。你也該考慮考慮道侶之事,多個人約束你,省得你成日里盡沒個正形。” 徐行之嬉皮笑臉:“瞧瞧,瞧瞧,自己還沒入洞房呢,就關心起別人婚事來了。” 溫雪塵淡然道:“你與那孟重光不是挺好的嗎。” “他……”徐行之難得僵了一瞬,用手指撓一撓側頸,怪不自在的,“一個小崽子,懂得什么。” 溫雪塵審視地望著他:“他不行?難道你還在想著九枝燈?” “這和小燈有什么關系?” 徐行之越發(fā)糊涂,索性不多去想,攬住他的肩:“你啊,少張羅我的事情。喏……”他指一指曲馳,“看那位,比我大四歲呢。” 曲馳沒想到這事說來說去居然繞到了自己身上來,不禁失笑:“自從師父飛升,丹陽峰諸事就歸我統(tǒng)領,我哪里有時間想這些事情。” 溫雪塵瞧也沒瞧曲馳:“我管不著他。我就管你。” 徐行之半點不在意,嬉笑著躍下他的輪椅:“你只需想著如何善待小弦兒,明年這時候給我添個侄子侄女就行,旁的我可用不著你操心。” 他往前行出幾步,從一堆煙花中挑出一個奇形怪狀的,跳上他方才躺臥的斜坡,用火折子引燃,攥在手里,等待引線燃燒:“雪塵,看我給你放個更有意思的。” 幾瞬后,他放開手掌,早便躁動不止的煙花飛入低矮半空中,細碎似蜉蝣的星輝在四人頭頂打著旋兒散開。 徐行之攤開雙臂,笑望于他。 溫雪塵頗為無奈:“你……” 然而,他話音剛起,數(shù)千道煙花便從徐行之身后直沖霄漢,移山倒海,光影亂云,此起彼伏炸開的星華,漸漸構成兩個遮天蔽日的大字。 “雪、弦”。 此二字印流天際,久久不去。 周弦已在清涼谷外一間置辦好的四合院里落腳,只待后日出嫁,此處千花綻放的盛景,她那里亦是看得見的。 萬千星光火花落于徐行之肩膀之上,把他的面容映照得格外清朗疏狂。 眾位弟子均是傻了眼,只有那些女弟子在看到天空時愣怔片刻,便歡呼雀躍地炸了開來,一個個比自己出嫁還高興。 徐行之縹碧發(fā)帶被風吹得滔滔翻飛,他大聲道:“雪塵,這是我送與你和小弦兒的新婚賀禮。喜歡嗎?” 溫雪塵仰頭望天,默然不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