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明溪用指紋把手機(jī)解鎖。

    傅陽曦把她手機(jī)飛快地調(diào)到電話界面，輸入了他的手機(jī)號碼。

    然后塞進(jìn)明溪手里，語氣意外地穩(wěn)重：“給你設(shè)置了屏幕常亮，待會兒你一按撥號鍵，電話一打過來，我就過去。”

    柯成文道：“我們也過來?！?

    明溪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朝趙父趙母那邊走去。

    夜色很涼，但她感覺身后有了堅實(shí)的墻。

    =========

    見明溪冷冷地走過來，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看幾個上門找事的陌生人，趙父額頭上的青筋開始跳動。

    “別來找我了?！泵飨乳_的口：“一次又一次，很煩?！?

    趙母還沒開口就被噎住，大腦瞬間亂成一鍋粥。

    很煩？明溪說他們很煩？

    她驀地意識到趙湛懷所說的可能不是假的——明溪這架勢好像是真的要斷絕關(guān)系。

    趙母臉上表情開始出現(xiàn)變化，身體因?yàn)椴桓抑眯哦p輕抖動：“趙明溪，你到底在說什么？今天你同學(xué)和你二哥打架的事情是一場誤會，爸媽就不怪你了，你趕緊跟爸媽回去！你知道你已經(jīng)一個月沒回家了嗎？有什么事回家慢慢說！”

    “還沒懂我的意思嗎？”明溪冷冷道，竭力說得更清楚點(diǎn)，讓這家人一次聽懂：“斷絕關(guān)系，近義詞就是，你們無需再養(yǎng)我，未來你們老了，我也不用承擔(dān)贍養(yǎng)責(zé)任。從法律意義來講，就是兩不相欠?！?

    趙母：“……”

    明溪掏出了一張卡，丟給了趙湛懷。

    角落里的趙宇寧頓時站了起來。

    趙宇寧道：“姐——”

    “不要叫我姐?！泵飨苯哟驍嗔怂?

    趙宇寧喉嚨一澀。

    趙湛懷臉色慘白，接住：“這是——”

    明溪道：“這是我從賀漾那里借來的一筆錢，十三萬，還這兩年你們趙家花在我身上的錢。賀漾的錢我可以再慢慢還給她，但是你們的錢，我不想再欠。至于你們欠我的，我也懶得要。”

    想了想，明溪又道：“哦，有些東西我還是想索要回來。我的照片，請你們從你們的手機(jī)里刪除掉、或者裁剪掉，不要用我的照片做非法勾當(dāng)。我還有十來天就成年了，有索回自己東西的權(quán)利，請把我的圖像信息抹去?！?

    “至于你們的照片，我早就全都清除掉了?！?

    趙母有那么一瞬間，差點(diǎn)沒喘上氣來，她狂喘著氣，捂住胸口，道：“今天是你媽媽生日，你就一定要在生日這天說這些氣話嗎？！！”

    趙父不敢置信地看著明溪，忍不住去呵斥趙湛懷和趙宇寧：“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趙湛懷心里又刺又痛。他有種感覺，假如今天還沒能挽留住明溪，那以后就真的決裂了。他忍不住也道：“明溪，至少在今天，在媽的生日你別說這種——”

    “不是氣話?！?

    為什么都認(rèn)為她說的是氣話？是篤定她離不開他們一家嗎？還是篤定她一定要討好他們一家人？

    明溪吸了口氣，說：“一開始就是我錯了，我不該期待親生父母，不該期待來到這里之后有你們的新生活，不該惦記不屬于自己的一切。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搬出來了，也沒有人會讓你們在我和趙媛中間左右為難，更沒有人礙你們的眼?！?

    “請你們現(xiàn)在就當(dāng)是最后一次盡責(zé)，最后一次對我好點(diǎn)，放過我，別來打攪我，行不行？”

    空氣一時之間死寂無比。

    風(fēng)聲隱隱約約地在哭嚎。

    趙父和趙母原本在明溪從警察局出來的那一剎，還有怒氣，但這一瞬間卻完全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找了很長時間的親生女兒，在接回來以后，以為終于可以了卻缺憾了。

    誰知道，她要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

    斷絕關(guān)系。

    這話光是說出來，無論真假，就已經(jīng)像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切割著人的心肺。

    趙母的心臟仿佛被一雙大手給攥住，揪得生疼，她從來沒想過會有今天這一剎。

    她腦子里猛然閃過很多和明溪待在一塊兒的瞬間——她試衣服的時候明溪耐心等著說好看，明溪是家里最耐心的一個人；她肩膀酸時明溪主動過來捶肩膀；她抱怨趙父整天不著家時，明溪給她出謀劃策……

    而這一刻，這些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瞬間，迅速聚攏，變成了明溪冷冰冰的眼神。

    到底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趙母揪著心口的衣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僵硬站著，仿佛啞了聲。

    趙父大腦也是嗡嗡作響。他一回來就遇到這么多事，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只是下意識地往前走，想把趙明溪帶回家。

    但是明溪看著他的動作，往后退了一步。

    退后一步的動作非常傷人。

    意味著——別靠近我。

    兩年前她還是個用力奔向他們的小女孩，但今天卻宛如對待陌生人一樣往后退。

    趙湛懷和趙宇寧心頭鈍痛。

    在此時此刻，他們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

    ……

    明溪不再看向他們。

    十秒后，明溪撥通了手中的電話號碼。

    片刻后，一輛從未見過的銀色越野摩托車開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好幾輛車。

    引擎聲嗡鳴中，傅陽曦摘下頭盔，眉眼俊俏，紅發(fā)囂張。

    他俯身，將冰涼的頭盔蓋在明溪腦袋上。

    明溪看著他，心頭落定。

    關(guān)系徹底斷了。

    她肩上的一塊大石落了地。或許早就該這樣，上輩子是她看不清。

    但是背對著趙家人，她眼睛還是紅了。

    明溪固執(zhí)地不想承認(rèn)是自己軟弱，她只承認(rèn)難過是因?yàn)樽约豪速M(fèi)了那八年。

    她低聲對傅陽曦道：“謝謝?！?

    傅陽曦把她下巴上的搭扣系上，指尖輕輕一彈，不著痕跡地將趙明溪眼角的一點(diǎn)閃光拭去。

    “離開家這種鬼地方這么開心？”傅陽曦抬眼對趙家人扯了下嘴角：“上車，走咯?！?

    他們不要小口罩，小口罩就是他的了。

    ……

    夜風(fēng)中，趙家?guī)讉€人心頭綴著沉沉大石，看著那輛摩托車，一路破開風(fēng)，順著霓虹燈而上，駛上大橋，過了江。

    趙明溪的黑發(fā)被風(fēng)吹拂，離他們越來越遠(yuǎn)。

    趙明溪一次都沒回過頭。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