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no.168 β說,我捧著那本田字方格認真學習的時候,嘴角都帶著壓不下來的弧度——“跟繡嫁妝似的”。 她剝著橘子皮,一屁股坐在朱瑤的桌子上,面朝著我陰笑。 “你怎么還不走?”我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打發(fā)她。 “今天我們組值日,韓敘有事兒先走了,簡單一個人做雙份,我本來也要逃跑的,被她抓住了。” “韓敘也要忙著參加競賽嗎?” “他應該不會吧,”β聳聳肩,“簡單說,韓敘以前就沒有系統(tǒng)地受過競賽培訓,也沒想過要參加,他更傾向于安安穩(wěn)穩(wěn)地參加高考。” 的確,韓敘在語文和英語方面比余淮成績好很多,論均衡和穩(wěn)定,余淮遠不如他。 我忽然聯(lián)想到數(shù)學課上那個因為張峰的呵斥而被打斷的話題。 余淮的茫然和焦慮。 顯然初中升高中統(tǒng)考給余淮造成了一定的打擊,林楊說過,半路出家的余淮同時應付競賽和統(tǒng)考,是有點兒吃力的,統(tǒng)考的成績也證明了這一點。而現(xiàn)在,余淮是應該相信自己,繼續(xù)在競賽的路上走下去,還是應該吃一塹長一智,學乖一點兒呢? 從期中考試結(jié)束時他看到楚天闊的那副嚴肅表情我就知道,在余淮的領(lǐng)域,有另一番我所不能理解的、苦惱程度并不輸于我的糾結(jié)和較量。 反觀韓敘,情況要簡單很多。 韓敘的臉上永遠掛著一種“不為所動”,冷冷靜靜的。當他認定了某條路是對的,即使旁邊人告訴他旁邊的岔路上滿地是撿金子,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如果說余淮的野心指的是“雖然我不想吃果子,但是只要看到蹦起來有可能摘到的果子,我就一定會使勁兒蹦蹦試試”,那么韓敘的野心就是“我只想低頭趕路,所以去他媽的不管什么途徑我都要走到底,蹦起來能夠到好果子又怎樣”。 這是簡單在校慶時坐在運動場上對我和β說過的。 當然她的原話要惡心肉麻和抒情得多,不便復述。 有時候,我會在走神的時候看向簡單和韓敘這一桌的背影,默默地好奇,簡單是韓敘的那顆果子嗎?如果她不是,那韓敘身上那種她所鐘愛的“不為所動”,會不會給她一個最諷刺的結(jié)局? 我自己呢? 我低頭摸著那本薄薄的田字方格,輕輕嘆息。 如果我也是顆果子,恐怕余淮不光不需要蹦起來,還得彎下腰撿呢。 有那么一秒鐘,我忽然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上進心,想要變成一顆長在樹木最頂端的果子。 我也想看一看高處的風景,吹一吹高處的風,然后靜靜地等著一只猴子蹦起來抓我。 當然一秒鐘后,我就恢復正常了。 我夠不著果子,也撿不到金子。我是個貧窮的瘸子。 我從胡思亂想中抬起頭,不出意外地從β眼中也看到了一模一樣的,對二傻子的憐惜。 “唉,這孩子,”β將最后剩下的幾瓣橘子一起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看樣子是晚期了。” 她還沒說完,就被一塊黑板擦從背后狠狠擊中了。β嗷嗷叫著,從朱瑤的桌子上跳下來。 “給老娘干活!”簡單站在黑板前叉著腰怒吼。 我穿好羽絨服,拎起書包,臨走前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早已是一片漆黑,教室明亮的燈光下,我自己有點兒臃腫的身影在玻璃上映出,格外清晰。 又一個白天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