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no.111 北方的冬天就要來了,天亮得越來越晚,也讓人的心情越來越灰暗。 我昨天在走廊里面遇見洛枳學姐,擦肩而過,人家本來只是朝我點頭示意一下,倒是我沒話找話,干笑著說,冬天要來了呀。 聊天氣。不管怎么說,這種寒暄方式也是鬼佬的發明不是?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并不熟悉的學姐總是讓我覺得很溫暖,盡管她并不是個多么熱情的人。也許是因為我的心里總是不能忘記那個場景,我回頭,主席臺下,她站得遠遠的,空場的風中,朝我微笑。 可惜當時相機不在手里。太多美好的瞬間,就像風一樣從指縫呼嘯而過,攥拳頭的速度再快,也捕捉不到。 面對我莫名其妙的搭訕,她愣了一下,很快點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是啊,冬天來了。傳說中的黑色高三。” “什么?”我才高一,她才高二啊。 她聳肩:“深秋正是第一輪復習進行到中期的時候,從各種月考和校模擬考試開始,直到明年三月的全省第一次模擬的鍘刀落下之前,天越來越短,夜越來越長,睡得越來越晚,成績越來越飄忽,心情越來越煩躁……就好像,明天永遠不會來一樣。” 她笑著說,語氣輕松,好像在談論一種有趣的民間風俗,我卻聽得心里越來越涼。 最難過的,也許就是我這種學生吧。同樣遨游在苦海中,明知道最后就是個溺水幽魂的命,卻也要跟別人一起撲騰,抱著一絲縹緲的希望,精疲力竭,靠岸的日子遙遙無期。 也許是我的臉色很難看,她歪頭拍拍我的肩膀:“嚇唬你的,其實跟高三沒關系。冬季也是抑郁癥發病高峰,日短夜長導致人的心情不好而已。有時間多曬曬太陽,就天下太平了。”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紅色莫西干頭從旁邊很快地跑過,帶過一陣呼嘯的風。 “陳見夏,你他媽給我說清楚!” 語氣兇兇的,可聲音是輕快的,令人不由得想要探究在欲蓋彌彰的憤怒之下,到底掩埋著怎樣甜蜜的秘密。 洛枳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不穿校服的張揚背影,然后意味深長地笑了,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沒時間曬太陽,就多看看這樣的男孩子也好。” “什么?”我真的沒聽懂,可是心里有點兒癢。 預備鈴響起,她邊說邊朝樓梯口走去。 “就是這種男生,會發光,蓄太陽能。難過的時候,就看看他們。” 我真的靠著墻體會了半天。 最后也沒懂。只是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久久不去。 閃閃發光,有陽光的干爽味道,對,還是蓄太陽能的。 no.112 我正在胡思亂想,腦海中的形象卻愈加清晰,和眼前的男生重合到一起。 余淮出現在門口,書包肩帶只背了一邊,黑色長t恤外面罩著白色校服,大大的帽子從領口翻出來披在背后。他晃晃悠悠地跨進門,半邊身子還撞到了門框上,疼得齜牙咧嘴一番。 然后抬頭,驚訝地看著正對面的我。 “一大早上,你抽什么瘋?” 他的大嗓門吸引了教室里的閑散人員,我臉一紅,只能鴕鳥一般地把腦袋藏在窗簾后面。 “躲個頭啊躲,你知不知道那窗簾多臟?上次徐延亮坐靠窗位置的時候,中午吃飯把菜湯灑桌子上了,還用窗簾抹呢,你聞聞你聞聞,是不是一股汆丸子味兒……” 我挫敗地從窗臺滑下來,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他也坐下,帶來一陣室外的新鮮空氣。 好好的早晨。我很不爽。 可是洛枳姐姐說得對。陰天帶給我的壞心情一掃而光。 我側過臉朝余淮傻笑。 對,多多曬太陽。 no.113 余淮似乎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第一堂課一直在打瞌睡。 第一堂課是語文,老師叫張玉華,是五班的師資力量中最拿得出手的成分,據說也是振華目前教師隊伍中的元老級人物。 “屁,不就是年紀大還沒退休嘛,不比教學效果,凈拿年齡和資歷說事兒,沒勁兒。” 余淮最討厭語文課,考試的時候,5分的古詩詞填空他總是空著。 “花好幾個小時背那么多東西,就為了5分,而且這次考前背完了,到下次還得重背,根本記不住……投入產出根本不匹配嘛,還不如用那時間學點兒別的,誰也不差那5分。” 我目瞪口呆:“你這么拽,會遭雷劈的。” 他一甩頭:“高二的學年第一,盛淮南,知道嗎?就是校慶時候代表在校生講話那個,理工大學那個數學競賽班,他跟我們都在一個班。” 就是校慶中我和洛枳學姐聊天時,喇叭里響起的那個聲音的主人。我對于話題轉換適應不良,皺著眉頭示意他繼續。 “笨,我的意思是說,他的語文卷子也從來不答古詩詞填空!” 我撫額:“你也不學點兒好……人家就只有這么一個優點值得你學習?” “英雄所見略同,你懂什么。我們一致認為,語文考試的成績,那都是命,不能強求。”余淮長嘆一口氣。 “放屁!”我剛想反駁,卻想到那些不知所云的閱讀理解和晦澀難懂的詩詞鑒賞,以及雞蛋里挑骨頭的科技文閱讀……不得已縮了脖子認輸。 反正這群理科尖子,是不懂得文字的妙處的。 然而我就懂嗎?我抬頭望向一板一眼的語文老師和枯燥無味的板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