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你高中不是對你同桌有意思嗎?那小子叫什么來著?你當我看不出來?我跟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你看看你,那叫一個護著他呀,跟他一塊兒走被我發現了還假裝剛碰見,你當你爸傻啊?” 我抬起頭,太陽早已不知蹤影,可天還沒有黑,冰激凌似的天空層層渲染,讓人分不清頭頂到底是什么顏色我爸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住院處的大門口提起一個遙遠的少年,我心底洶涌的情緒沖破了亂糟糟的環境,像一盆冰倒進了火鍋爐,不知道是誰制服了誰。 no.325 我爸走了以后,我去買了一聽可樂,自己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 我不是沒談過戀愛,只是他們不知道。 大二的末尾,不知道是不是等余淮等絕望了,我忽然就答應了一個追我的學長和他交往。那時候,我剛加入輪滑社,和他們在期末考試后集體刷夜去唱ktv,然后再集體穿著輪滑鞋滑回學校。他們不說“滑”,說“刷”,還說這才叫真真正正的“刷夜”呢。 靜謐的深夜里,大家一邊笑一邊在寬闊的大馬路上滑行。我滑得不好,甚至還沒學會轉彎和急剎,只會直挺挺地往前飄,即使路上沒車我也很害怕。學長過來牽我的手,想要帶著我滑,抓到我的手時,被我手心的冷汗震驚了,笑著說:“冰死我了,下不為例啊。” 就在我已經等到絕望的時候,有人牽著我的手,穿過一個又一個路燈投下的橙色光暈,說著余淮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在我面對下發的考卷時,本能地用冰冷的手抓住他時,說過的一句話。 我跟著學長刷過黎明前的夜,忽然覺得他也很好。 和余淮不也只不過是三年的陪伴嗎?再給我三年,再給我陪伴,一段記憶怎么就不能覆蓋上一段呢? 可是這段記憶只持續了一個星期。學長在宿舍樓下靠過來要吻我的時候,我推開了他。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 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我喝光了一罐可樂,扔進垃圾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到底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可以在適合結婚的年齡以結婚為目的去和陌生人同床共枕。陌生人的氣息傾覆過來的時候,不會惡心嗎?不會怕嗎?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妥協,也會放棄這些矯情的心思。 可我并不盼望那一天的到來。 no.326 凌晨兩點的時候,林帆終于打完了今天的吊瓶,我扶他去了趟廁所,幫助他洗臉刷牙,然后就可以在他入睡后回家睡覺了。 這個時候的醫院還是有些嚇人的,五樓走廊的燈都關了,時不時會遇見病人自己舉著輸液瓶去上廁所,步伐一挪一頓,面無表情,配上那身病號服,我會錯覺自己誤闖了《行尸走肉》的片場。 林帆看到我怕成那個樣子,會忍不住哈哈笑,一笑就牽動胸前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我在廁所門口等他,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瘦得兩頰凹陷的老婆婆正惡狠狠地在女廁所門口等著我,走廊窗外是門診處的紅十字標志,夜晚時發出的紅光打在她的臉上,更襯得眼珠漆黑如無底洞。 我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這種時候人根本就叫不出來,只覺得耳朵“轟”地一聲,我腿一軟就靠著墻緩緩滑坐到了地上。 她的目光追著我,從惡狠狠的仰視緩緩地下滑,變成冷冰冰的俯視。 有人從不遠處跑過來,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回蕩。那個人努力把散架了的我攙起來,帶著溫和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姑娘,你沒事兒吧?這老婆婆是我們這個病房的,就是喜歡兇人,你別怕。” 這個聲音幾乎把我的整個世界都按成了暫停。 我記得我最后一次聽見這個聲音,是在電話里,對害怕對高考答案的耿耿說,還有我呢,你別怕。 我緩緩轉過頭去。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我看不到歲月的痕跡,還是那個毛茸茸的寸頭,那張小麥色的臉龐,甚至還是那件黑色的t恤,穿了這么多年,你為什么不換一件。 他一開始沒有認出我,面對我洶涌的目光,表情有幾秒鐘的迷茫。 然后眼神一滯,呆住了。 “耿耿。”他說。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