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no.186 “一二·九”到底應該唱什么歌,這件事情徐延亮搞了好幾次全民公投都沒個結果。徐延亮曾經抱怨班里同學過分熱愛學習,對所有集體活動的參與熱情都不高,然而這次大家熱情高漲起來,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同學們一個個都太有主見、太不落俗套了,班會上大家七嘴八舌提議的候選曲目已經占據了半塊黑板。教室本來就被暖氣烘得熱乎乎的,再加上氣氛劍拔弩張,徐延亮站在講臺上不住地擦汗。 學校規定每個班級要在比賽中聯唱兩首歌,第一首歌必須在《黃河大合唱》《我的祖國》《松花江上》《義勇軍進行曲》當中選擇一首,第二首歌則是自選曲目,只要不是情情愛愛這種會讓校長心臟病發作的就可以。 于是簡單提議的一堆歌曲都被斃掉了。 中午,余淮一進門就看到了一黑板的歌名,愣了片刻才一屁股坐下來。 “這是干嗎呢?”他問。 “‘一二·九’大合唱。你好點兒沒?” “我沒不舒服,就是困。現在睡足了。”他搓了搓臉。 沒人注意到他來上課了。徐延亮正趴在講臺上,淹沒于一堆口水之中。 “現在誰還唱《讓世界充滿愛》和《明天會更好》啊,土不土呀,又不是要賑災。” “你不土,你提的又是什么玩意兒,《我的未來不是夢》,欸,那是合唱曲目嗎?” “獨唱曲目怎么了,合唱不也就是一群人站成幾排唱獨唱嗎?” 正在大家吵成一團的時候,余淮忽然掏出他的小靈通撥弄了幾下,笑著跟我說,“林楊給我發短信抱怨,說‘一二·九’快要把他搞死了。” “他難道是班長?”我驚訝道。 “是啊,林大班,在我們初中他就是班長。” “他們選好要唱什么歌了嗎?” “不是因為這個,”余淮笑嘻嘻地合上手機,“是一班又和二班杠上了。” 一班和二班是我們級的兩大尖子班,從第一次期中考試開始就一直憋著勁兒在比試。聽說這次期中考試一班的平均分比二班高,學年第一又是一班的楚天闊,這種不利的開局讓二班群情激奮。 “一二·九”大合唱當然要扳回一局。 “不就是個合唱比賽嗎,又不是考試,我以為一班、二班的人除了成績,什么都不在乎呢。”我詫異道。 余淮聳聳肩:“都是長了兩條腿的人,為什么不在乎啊?一班比二班考得好,二班就轉頭說一班都是死讀書的四眼田雞,一班就說有種你們找個比楚天闊長得好看的人出來看看呀……” “林楊很難做吧?”我不由得想到。 長得好看,但是沒有楚天闊好看;成績好,偏偏又被楚天闊壓了一頭;作為班長,又要天然地維護集體榮譽……余淮恐怕是和我想到一起了,也開始為林楊鳴不平: “本來林楊提議這次‘一二·九’大合唱他們班最好不用伴奏帶,自己出人來做現場鋼琴和小提琴伴奏,是個亮點。結果不知怎么一班的人也知道了,居然拉出了四把吉他一個架子鼓,徹底把二班惹毛了。你要是現在去樓上看看,應該能在走廊里找到一堆樂器,從三角鐵到低音大提琴,整個兒一振華馬戲團。” 學習好的人連打架都這么有格調。 正在我和余淮閑聊的時候,簡單的聲音忽然冒出來:“徐延亮徐延亮,我有個建議!” “叫班長!” 簡單理都沒理:“我聽說一班、二班都組了自己的伴奏團,要不我們班也弄一個吧。” 這個建議迅速獲得了周圍人的認同,β更是自信地舉手道:“算我一個!” “吹豎笛的就閉嘴吧,”徐延亮在講臺前迅速地扼殺了她的野心,“但是簡單的提議是很好的。咱們班有幾個有樂器特長的,一會兒我找你們單獨開個會……” “我聽說九班也組了個小樂團,還有電音貝斯呢!”前排有個男生忽然提起。 “太無恥了!凈學別人!”全班一齊憤然罵道。 no.187 最后班委會議決定我們要唱《黃河大合唱》和《我的未來不是夢》,徐延亮說兩首歌反差大一點兒比較容易出效果,集中體現了五班人民可塑性強,風格百變,充滿朝氣。小樂團的提議到底還是作廢了,不過文藝委員文瀟瀟是鋼琴十級,她自己一個人在《黃河大合唱》時彈彈電子琴就足夠了。 余淮對“一二·九”不是很感冒,我能理解他一心撲在競賽上的緊迫感,不知道他究竟和徐延亮說了什么,班委第二次開會的時候,徐延亮居然喊我來代替他這個體育委員參加。 我跑出教室,走廊里已經站了七個人。 “余淮自己怎么不來?”文瀟瀟說著,還從后門往班里探頭瞟了一眼,“他剛才不是來上課了嗎?” “哦,余淮有點兒事,讓耿耿暫時代替一下,”徐延亮解釋道,“快上課了,咱們抓緊時間說正事兒。” 文瀟瀟想說什么但忍住了,轉頭看了看我,卻在我抬眼回望她的時候移開了視線。 “剛才文瀟瀟說到了統一服裝的事情,班費還剩不到兩千塊,”徐延亮說,“買服裝夠花嗎?” “當然不夠,”文瀟瀟搖頭,“好歹一整套衣服也得五十塊呢,即使是料子不好的那種,六十個人就是三千塊,所以還得再收一千多。” “那也不過就是每個人二十塊錢,”徐延亮點點頭,“就這么定了吧。” “大家不會有意見吧?”我有點兒擔心。 班里有些人的家境是不大好的,比如朱瑤的同桌鄭亞敏。 徐延亮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有些犯難地看了看文瀟瀟:“要不你這個周末先去外面看看,要是有能批發的服裝,砍好價格咱們再買,沒有的話就算了,大不了就像運動會時候一樣,再穿一次白襯衫黑褲子嘛。” 文瀟瀟尷尬地說:“運動會那次根本就是個送葬隊伍。” “要不再戴副白手套,怎么樣?整齊。”徐延亮不死心地補救。 “那就成火化員了。”我提醒他。 徐延亮有點兒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些以后再說吧,咱們幾個分頭行動。文瀟瀟你叫幾個人一起去把歌詞和簡譜復印一下發給大家,耿耿你去音樂老師那里借伴奏帶,哦,順便去英語辦公室把賴老師的錄音機借過來,今天下午第三節自習課咱們就開始排練。” 我答應了,回到教室坐下才覺得不對勁兒。 “班長呢?”我站起來舉目四望,發現文瀟瀟和徐延亮都沒回來,應該是已經去忙著準備了。 “β、β,”我輕聲喊,“你能不能幫我去一趟英語辦公室?” β不解地回頭:“干嗎,你要自己往槍口上撞啊?” “就是因為不想撞才叫你幫忙嘛,你幫我去借錄音機好不好?第三堂課就要排練了。” “我才不要,”β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跟她也有仇,上個星期講英語卷子的時候她剛罵過我。” 沒義氣。怪不得《古惑仔》的主角不是女人,就憑這種覺悟,以后怎么手拉手上街砍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