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順水人情-《出宮墻記寧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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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走著夜路,夜風冷得嚇人,周圍安靜得恐怖,只聽得到自己細碎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只能前行,不可回頭。
這天地那么大,她卻只能一人獨行,無一人可依靠,寧瀾很想告訴自己不哭,真的沒什么可以傷心的,這世間事,本來便是這樣殘酷的。
即使一直以來都是有著自知之明的,可是如此清晰地遭人嫌棄,寧瀾心內還是覺得不好受——即使當年跟著母親輾轉于各個大戶之間,寄人籬下,被人當阿貓阿狗一般呼喝——即使后來被管教姑姑的鞭子抽得幾乎差點醒不來,寧瀾也沒有哭過。
所有經歷的苦難,只不過是要告訴她必須得堅強,因為除此之外,誰都幫不了她的忙。
不過就是被人看不起而已,有什么好傷心的,她早就習慣了不是嗎她早就該習慣了不是嗎。
像今日這樣的情形其實根本不算什么,當初母親為了養活他們兄妹三人,為了找到一點錢來養家,昔日的大家小姐舍棄了自己尊嚴給人下跪給人低聲下氣的求情,和母親比起來,她今日所遭遇的,又算得了什么?
十年前,她不過是稚兒,乍然從枝頭跌落,錦衣玉食的生活一夕之間便消失無蹤,錦衣華服換成了粗布衣裳,經常也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
那時候年紀尚小,受不了那么大的落差,每日里,只是知道哭鬧,覺得這日子根本沒法子過下去,還不如死了算了。
小小年紀,只以為那些已經回不去的榮華才是全部,后來年歲漸長,才明白:其實活著……才是全部。后來才想清楚,她所承受的落差算什么,她不過是小孩子,縱然曾活在錦繡堆中,所過的所記得的終究是有限,而母親,卻是數十年那樣過來了,已經根深蒂固,卻一夕之間,被迫改變。
因為要活著,因為還有三個孩子要撫養。
那時候,寧瀾才七歲,兄長寧淵長她兩歲,幼弟才三歲,二子一女,都還是無甚能力的孩子,失去了丈夫與娘家的庇佑,母親她卻也只能強自堅強。
這其中所受的苦,別人又怎能體會——寧瀾卻是知道的,剛開始的時候,寧瀾適應不了,夜里總是睡不好,只有握著母親的手,才能勉強入睡。
母親的手,一開始是滑滑的、嫩嫩的,摸起來軟軟的、暖暖的;后來卻是慢慢地長了許多水泡,寧瀾睡覺不安穩時有時會不小心戳破那些水泡,母親便痛得半宿乃至整宿睡不好;再后來,那水泡消去,漸漸長成繭子,母親的手也不再是細皮嫩肉的,開始慢慢變得粗糙指骨慢慢突出來,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什么粗活重活都做——母親為了他們吃了多少苦,從那雙手便可見一斑。
寧瀾感覺鼻子好酸,她想家了。
入宮五年,她還是兩年前才回過一次家呢。
雖然他們以前住的地方其實也在這京城中,可是隔著一道宮墻,想要見面,卻是那么難。
本朝善待宮女,每年都會恩準一些宮女出宮與親人相敘,不過話雖是如此,宮女本就多,盡數輪換一遍,也不知要多久,更何況,這樣的好事大多數還是先給了那些在得寵貴人身邊服侍的、得臉的大宮女。
兩年前她還在陸昭媛跟前服侍,雖然只是不能近身服侍的小宮女,陸昭媛雖然待下人苛刻,但是她宮中的人別人自也不敢得罪,那時候機緣巧合之下,寧瀾便得了那個出宮的機會,一晃居然便是兩年過去了。
以她今時今日的處境,想要出宮——何其之艱難!
寧瀾知道自己不該妄想,苦笑著嘆口氣,悄然潛回松頤院,避開其他人的耳目,回到自己屋內。
手中握著的,還是蕭遲送給她的藥瓶,寧瀾盯著那藥瓶好一會,終究還是搖搖頭,小心的收好——她現在的傷其實就是破了點皮而已,無甚大礙,上次用蕭遲給的藥便覺得極好,既然是好藥,便不該這樣隨意亂用,留著或許他日會有急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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