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白羽摘雕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著再看更方便。 正是雪后寒, 潮濕的冷風似乎要往人骨子里鉆。 慕聲走在夜色中時,不顧西風如刀,整個人都被吹得涼透了。 回來之后,他在碳火前暖過了身子,才掀開帳子去看里面的人, 仿佛是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裝著寶貝的匣子。 帳子上角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響動。 凌妙妙睡得平平整整, 兩排睫毛安靜地翹著, 因著高燒的緣故, 她的頰上始終泛著紅, 像是平日里睡熱了的模樣,讓他想抱在懷里親一親。 這樣的艷色掩蓋之下, 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著。 他將凌妙妙攬起來,冰涼的唇碰了碰她的臉頰, 她軟綿綿地靠在他懷里,雙眼緊閉,沒有蘇醒的跡象。 “妙妙。”他在她耳畔輕喚一聲, 像情人之間的呢喃, 他將小碗端著, 傾到她嘴邊, 她也不能張口。 慕聲自己喝了兩口, 捏住她的下頜,渡了她, 垂下的睫毛柔順虔誠。 喂完一碗水, 他仍停留在她唇上, 輾轉不去,二人鼻尖輕輕相碰,他的吻是冰涼的。 他將凌妙妙放下來,蓋好被子,拉下了帳子。 桌上擺了一盞精致漂亮的琉璃燈,雕刻成睡蓮模樣,花心是搖曳的燭火,映照著桌面上的黃紙。 筆尖浸濕,堪堪挨著粗糙的紙面,畫下的線條極其纖細,像是小蛇的信子,有種氣若游絲的意味。 硯臺里的墨已經干涸,凝固成開裂的塊。 他的筆尖頓了頓,蘸了一下手腕上的裂口,線條又恢復了飽滿的深紅。 風吹動被小心拆下來的紗布,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淺淺的膩甜。 他面不改色地捏了一下手腕,讓血涌得更歡快些。 血是不能倒出來到硯臺里的,會干,要新鮮的才好。 他畫好一張,便堆在一旁,很快交錯地堆滿了一沓。搖曳的燭火透過琉璃花瓣,映照在他專注的臉上,帶著瑩瑩的眩光。 一刻鐘前,他將慕瑤送了回去,親手交到柳拂衣手上。 他看出來了,慕瑤在同他想一樣的事情。 只是但凡他還是個男人,便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做成。 她已經有此打算,這說明時間提醒他應該更快一些。 他抬眼望向窗外,眸中水色柔潤,眼角翹起來的那個小小的尖,像是名家縱情又收斂的一勾,盡頭留白,也留下了欲說還休的情。 夜色如墨傾灑,遠處的樹木影影綽綽,只剩下烏黑的輪廓。彎鉤般的月牙觸不可及,老練地旁觀人世,外頭安靜得連蛐蛐的鳴叫聲都沒有。 原來,沒有凌妙妙說話的時候,他的世界是這樣死寂的。 他一張一張畫著,在心中計算著時間,畫好的符紙越堆越高,直到晨光從天邊亮起,一點點籠罩了整片天幕。 整個天空從下向上,層疊浸染了淺白和淡黃,樹木的枝葉由下而上,逐次帶上了昏暗的墨綠橘紅。 遠處的鳥雀發出清脆的鳴叫聲,回蕩在天地間,引得耳邊也一陣“啾啾啾”的響,沒有回聲的。 他仰起頭,掛在書桌前的籠子左右搖擺,“聲聲”一邊叫著,一邊撲棱著翅膀上躥下跳,保留了野生鳥雀練早功的習慣。 他住了筆,垂下眸子,將堆起的符紙攏在一處,點了一遍,隨即從抽屜里拿出一只新的白色香囊,解開秋香色的細細絲帶,將干花全部取了出來,將那厚厚一沓符紙卷起來,塞了進去,封好了香囊。 他的臉色蒼白,越發顯得綴在臉上的一雙眼睛漆黑,冷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但在掀開帳子,看到她的臉的瞬間,他成功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像拆開了一件期待已久的禮物,像新郎官掀起了新娘子的蓋頭。 凌妙妙像是沉睡的仙子,雙頰像飽滿的蘋果。 他將手搭在她額頭上,慢慢下移,撫摸過她的臉,又落在了她柔軟的脖頸。 他的眸光暗沉,眼角一點點沾染上紅色,他的手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她頸上柔軟的皮膚,旋即慢慢收緊。 這樣的柔軟和脆弱,只要他稍稍用力,她就永遠、永遠都是他的,不會對別人笑靨如花,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同別人度過一生。 他感受到了她跳動的脈搏。 剛被壓迫,血管便突突震顫起來,這樣的觸感,就好像是他雙手攏住了野生鳥兒的翅膀尖,于極度脆弱的皮囊中,蘊藏著跳動不息的心臟。 他的前半生張狂自負,酷虐成性,出手絕不留情,偏生栽在這樣這樣脆弱的生命下,心甘情愿地被馴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