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初喻垂眸,恭敬地道:“王爺想多了,初喻豈敢?初喻蒲柳之身,自知配不上殿下罷了。殿下想必也知道,之前初喻傾慕靖江郡王世子,可惜世子卻對我不屑一顧。就連世子都看不上初喻,更何況是殿下?” 果然,聞言蕭千夜皺了皺眉,眼中對朱初喻的興趣頓時消減了許多。衛君陌看不上的人他自然也不屑要。朱初喻也不在意自己被人輕視,輕聲嘆息道:“初喻雖然自知是奢望,配不上靖江郡王世子。但是經此一事心中倒是對情愛只是看淡了許多。朱家雖然不是高門顯貴,卻也薄有些家產,就算初喻終身不嫁,也并非養不起。我又何必再去卷入那些妻妾爭斗之中呢。” “你倒是癡情?!笔捛б沟?。 朱初喻搖頭,“殿下見笑了。” 蕭千夜正色道:“閑話休提,既然朱家有誠意投效本王,本王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朱家。只要你妹妹有了身孕,本王封她為側妃便是。”朱初喻點頭笑道:“如此便多謝殿下恩典了。殿下如此,初喻也當投桃報李。這些日子殿下時常在宮中伴駕,只怕是沒能注意到宮外和太子府的事情吧?!? 蕭千夜眼神一凝,沉聲道:“太子府?太子府怎么了?” 朱初喻嘆息,“殿下果然不知。這些日子太子殿下身體不適,殿下也不知道么?”蕭千夜道:“這個本王自然知道?!敝斐跤鞯溃骸疤拥钕律眢w不適,幾位王子都在跟前侍疾,不知殿下在哪里?” “本王在宮中伴駕。”蕭千夜皺眉,道:“你明知故問。” 朱初喻道:“殿下當明白一件事情,因為您的父親是太子所以你才是陛下面前最得寵的皇長孫。陛下如今之所以將殿下帶在身邊隨時教導也是因為太子殿下身體虛弱,否則如今被教導的就不是殿下而是太子了。本朝以孝治天下,太子殿下生病皇長孫卻不在跟前侍疾這是什么道理?” “可是……”蕭千夜皺眉。 朱初喻道:“確實是陛下召皇長孫侍疾的,但是,陛下可有說過不許皇長孫請假去太子府侍疾?如今太子病重,諸位王子都在跟前卻獨獨不見皇長孫,你說太子殿下會怎么想?我勸殿下還是不要跟陛下賭到底在陛下眼中太子重要還是你重要的好?!? “本王從沒這么想過!”蕭千夜猛然起身厲聲道。 朱初喻垂眸,仿佛低眉順眼無比的柔順,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又格外的犀利無情,“那么,殿下為何望了在太子殿下跟前盡孝?” 蕭千夜閉了閉眼,終于冷靜了下來,道:“你說的對,這些日子是本王有些忘形了?!彪y怪皇祖父這幾日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蕭千夜心中一涼暗暗懊悔。朱初喻沉聲安撫道:“殿下也不必太過擔憂,殿下畢竟還是陛下最看重的皇孫。至于那幾位王子,只要殿下和太子妃謹慎一些,并不足為慮?!? “初喻若是男兒身,必定是一個絕佳的謀士。”蕭千夜嘆道。 朱初喻淺笑道:“朱初喻是女兒身,也可為殿下出謀劃策,只要殿下記得答應我的條件?!? “這是自然。” 親自將皇帝送回宮門口,南宮墨和衛君陌方才攜手轉身往靖江郡王府的方向而去。路上,南宮墨一邊思索著問題一邊跟著衛君陌的漫步向前走。衛君陌低頭看了看顯然是在神游天外的姑娘,低聲問道:“在想什么?” “???”南宮墨回過神來,想了想皺眉道:“我在想……陛下最近對咱們是不是太……” “太親密了?!毙l君陌接口道。南宮墨點點頭,“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親切仁愛的君主,即便是對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孫子也絕沒有三天兩頭招到身邊聊天吃飯這樣的待遇。哪怕是蕭千夜現在幾乎天天跟著皇帝陛下,要是現在去問蕭千夜的話,只怕他也會覺得皇帝陛下對衛君陌和南宮墨比對他更好。 衛君陌淡淡道:“皇長孫雖然由陛下親自教導,但是……總還是缺一塊磨刀石的?!? 南宮墨凝眉,沉吟了片刻方才搖搖頭默然不語。用衛君陌當磨刀石去磨蕭千夜?皇帝陛下就不怕把他的寶刀給磨廢了了么? “如果是這樣,太子府里的幾位王子甚至是宮中的皇子不是更合適么?”衛君陌再怎么樣也是姓衛的,說得難聽一點其實對蕭千夜的地位構不成什么致命的影響。就算陛下再寵愛信任衛君陌,總不會將大夏的江山交給他吧? 衛君陌搖頭道:“陛下只是想要歷練皇長孫,并不想要引起皇室內亂。若是換到二十年前……”搖了搖頭,衛君陌低聲道:“陛下年事已高……”南宮墨了然,無論再怎么厲害的人年紀大了之后難免就會心軟優柔寡斷。若是換到二十年前,太子皇長孫不得意皇帝陛下就是換了也沒什么。但是如今各地藩王已經長成,皇帝已經老邁,此時若是儲位再有什么動搖,只怕整個大夏都要亂起來了。如果各位皇子都是被養在金陵的那還好辦,但是如今各地藩王各擁重兵,在封地他們的話只怕是比皇帝和太子的話還要好使一些。這樣的情況下,太子的位置就絕不能動了。一旦太子沒了,立誰當太子都會引起其余藩王的反彈,而現在的皇帝,已經沒有那個精力去彈壓兒子們了。 當初開國之時皇帝定下的太子鎮國藩王守土的國策并沒有錯,天下初定,有皇子們鎮撫四方方能讓天下盡快安定下來。也能明了的確立太子儲君的地位,避免歷朝歷代不可避免的儲位之爭。但是同樣的也埋下了隱患。如果繼任的太子是跟皇帝一樣強勢的君王自然沒問題,但是如果太子或者是太子之后的繼任者軟弱無能,那么……誰能保證各地藩王不起異心?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南宮墨微微嘆了口氣,想起宮中那位強撐著病體不肯告訴任何人的皇帝。又想起太子府中據說已經病了好多天的太子殿下。總覺得……這天下,風雨欲來。 “陛下想要做什么?”南宮墨蹙眉,在皇帝眼里,現在只怕沒有什么比歷練蕭千夜更重要的事情了。雖然能夠理解皇帝的心情,但是并不代表她就高興讓皇帝將他們置于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