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外族入侵,前朝皇室倉皇難逃最后終究難以為繼。許多權貴世家都隨著前朝的覆滅而滅亡了,唯有謝孟兩家依然堅持中原傳統(tǒng)不肯歸附北元,族中子弟紛紛歸隱山林。當今圣上起兵,謝孟兩家同樣派出族中子弟相助,傾盡家產(chǎn)資助起義軍。只可惜,比起謝孟兩家這樣的世家,雄才大略的皇帝陛下顯然更相信跟自己一樣出身的草根百姓。孟家后人在大夏未立之前全數(shù)戰(zhàn)死,而謝家開國之后除了一個興義侯的虛銜,什么也沒有得到,同樣是元氣大傷。 謝家的老太爺也是個聰明人,知道皇帝不待見他們于是立刻急流勇退,謝家子弟不入朝堂,只是開設書院教書育人,倒是在金陵皇城中保留了一份超然的地位。 花園里,兩個少女對視一眼莞爾一笑。很多時候,相交便是一眼之間的事情,看順眼了從此就是朋友。 “其實我來之前就覺得肯定會遇到你。”謝佩環(huán)笑道。 南宮墨挑眉,謝佩環(huán)道:“我祖母告訴我的。祖母說南宮夫人當年還是她看著長大的呢。”南宮墨的生母姓孟,孟家和謝家同為傳世大家族自然是交情不淺。只可惜,如今孟氏已經(jīng)絕后,只剩下了一個謝家。 南宮墨仔細想了想,記憶中也模模糊糊還有些謝家老婦人的印象,含笑點頭道:“回去之后一定上門拜見謝老夫人。” 謝佩環(huán)掩唇笑道:“自然要去了,你再不回去謝家都要跟南宮家絕交了。呃,當然……咱們謝家跟南宮家本來就沒什么交情。”謝家跟南宮家的交情多半還是看在孟家的份上。自從南宮夫人過世之后,謝家宴會便從不邀請南宮家的女眷。這是謝氏這樣的豪門大家對鄭氏這樣的人的輕視,同樣也是對已故南宮夫人的尊重。另一方,謝佩環(huán)這是在告訴她……謝家和南宮家關系不太好。 “怎么沒看見你們家那位二小姐?”謝佩環(huán)有些好奇地問道。她是看不上南宮姝的,說得好聽是交游廣闊長袖善舞,說得難聽點不知輕重上不得臺面。也是現(xiàn)下金陵城風氣如此,對禮儀規(guī)矩并不甚看中。換到前朝或者再過個幾十年,南宮姝這樣的身份真沒有什么人看得上。 謝佩環(huán)雖然性格開朗大方,但是出身名門的驕傲卻是與生俱來的,這份傳承千年的驕傲豈會輕易為了一個庶女折腰? 南宮墨搖搖頭道:“我一早就跟燕王妃過來了,她應該是跟著鄭氏吧。”當著外人的面,南宮墨也不會稱呼婉夫人這樣上不得臺面的稱謂,但是一個鄭氏也是極限了。 只是一個稱謂,謝佩環(huán)便已經(jīng)明白了南宮墨對鄭氏母女的態(tài)度,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了幾分。只是有幾分擔心地道:“回到金陵城只怕還要為難許多,燕王殿下和王妃是要回幽州的,有什么事兒可到謝家來。” “謝謝你。”南宮墨含笑謝過。 謝佩環(huán)出身名門博聞強記,南宮墨見多識廣眼界開闊,雖然第一次見面聊起天來倒不至于無趣。只是卻有人見不得這份和樂融融,幾個衣著華麗朱環(huán)翠繞的少女走了過來,“你就是南宮家被扔在鄉(xiāng)間的那個大小姐?”為首的紅衣少女眉目清秀,只是神色間的倨傲卻將原本的清秀婉約沖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了怒目圓瞪的倨傲。 “這位是?”南宮墨挑眉,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如此無禮,想必身份不凡。只是方才在大廳并沒有看到過這個女子。 謝佩環(huán)道:“這位是太子殿下的長女永昌郡主。”皇帝的皇子皇孫那么多,并不是每一個郡主都有封號的,能夠得到封號說明這位郡主至少還是有些地位和寵愛的。 “見過郡主。”南宮墨道。 永昌郡主居高臨下斜睨著南宮墨,輕哼一聲道:“長得也不怎么樣?” 眾人大汗:這位郡主是準備諷刺自己還是諷刺南宮墨,居然拿她自己最短板的容貌來說事兒。這位南宮家的姑娘就算再不怎么樣也比只是堪稱清秀的永昌郡主要好看十倍百倍不止了。何況這位姑娘脂粉不施,只是一襲羅衣,秀發(fā)輕挽就已經(jīng)是個讓人矚目的美麗少女,若是真正盛裝華服,絕對當?shù)闷鹨粋€絕色之名。永昌郡主居然好意思說長得也不怎么樣?! 南宮墨秀眉微挑,含笑道:“公主說的是,容貌不過是膚淺表現(xiàn),不足為道。” 膚淺表象我們也想要更漂亮啊,誰說不足為道。 永昌郡主顯然也知道自己這個開頭不太好,但是沒辦法,一個驕傲的女子面對一個比自己好看太多的女子她無法不在意。輕哼了一聲,永昌郡主道:“怎么就看見你一個人了?姝兒怎么沒一起來?該不會是你仗著自己是姐姐,就不準姝兒來吧?” 南宮墨笑道:“郡主說笑了,我是跟燕王妃一起來的。至于……姝兒,請恕我并不知情。郡主若是跟她關系好,不放一會兒去問問她母親。” “什么她母親?!”永昌郡主臉色一沉,道:“鄭夫人身為楚國公夫人,南宮小姐也當稱一聲母親。如此沒有規(guī)矩,果真是鄉(xiāng)野長大的丫頭!” 南宮墨眼眸一沉,她是當真不知道這位永昌郡主竟然看她如此不順眼。微微垂眸,南宮墨悠悠道:“郡主說笑了,南宮墨生母孟氏早在數(shù)年前便已經(jīng)過世了。父親并未繼娶,這聲母親從何而來?難道……太子殿下也要求郡主稱呼太子妃以外的人為母親?” “放肆!”永昌郡主頓時變臉,她雖然是太子長女卻并不是太子妃所生,只是個庶女罷了。南宮墨的話聽在她的耳中就像是在諷刺她的出生。 “南宮小姐的話有何處不對么,還請郡主指教。也讓我等聆聽一二也好銘記于心。”謝佩環(huán)悠悠笑道。 永昌郡主咬牙,半晌說不出話來。在場的姑娘都是嫡女,寵妾滅妻的奇葩確實是不少,但是為了妾室寧愿放棄一個誥命封號和一門姻親的人畢竟不多。當初皇帝陛下不封側室扶正的旨意一下,大多數(shù)想要扶正小妾的人還是都乖乖的按程序娶繼室去了,繼室雖然聽著比原配差一些,畢竟還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順進門的。至于寵妾,繼續(xù)寵著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