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鵬將軍。”突兀赤轉(zhuǎn)身要走,卻見一個白衣男子迎面走了過來。那白衣男子容貌俊雅疏朗,霽月光風(fēng)得不像是北漢的人。甚至他還穿著一身華國讀書人才喜歡穿著的寬大袍服,在微風(fēng)中更顯得長身玉立飄然欲仙。寧談自然也看到了突兀赤,他素來極少在外面行走,突兀赤也早已經(jīng)退隱多年,兩人并未見過,但是寧談卻依然知道他的身份。見突兀赤愣住,寧談毫不在意地主動上前打招呼。 突兀赤利眸微沉,沉聲道:“這位公子是?” “在下寧談,見過將軍。”寧談含笑道。突兀赤眼中的探究之意更甚。他是知道的,陛下身邊一直有一個神秘的謀士,當(dāng)初陛下能夠從那么多的皇子中脫穎而出,就跟這位脫不了關(guān)系。但是真正見過寧談的人并不多,像突兀赤這樣原本是屬于敵對方的自然更不可能見過了。但是突兀赤沒想到這個寧談居然還如此年輕?看上去如此俊秀。 這本該是一個極容易讓人有好感的男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突兀赤就是本能的覺得眼前含笑而立的男子有些討厭和防備。但是……寧談在陛下身邊已經(jīng)十多年了,沒到底幫陛下奪得了王位又來背叛陛下才是?突兀赤本身也不是一個工于心計的人,只得將這種感覺歸結(jié)于當(dāng)初和寧談是敵對的,如今真的見到了自然也沒有什么好感。 雖然突兀赤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但是寧談是什么人?豈會察覺不到突兀赤本能的戒備之色。也不多說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求見陛下有事,先失陪了。”突兀赤微微點頭,寧談含笑轉(zhuǎn)身往哥舒竣的大帳而去。 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突兀赤默然出神。 “將軍?!”身邊的人有些不解地道。 突兀赤道:“這就是那個寧談,寧默言?” “正是寧先生,陛下對這位先生頗為信重,將軍還是……”屬下以為老將軍看不順眼寧談這個默默無聞,又來歷不明的華國人。突兀赤搖搖頭道:“沒什么,走吧。”這些年輕人哪兒知道?他雖然許多年沒有出來了,但是卻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何況,寧談的厲害雖然外人不知道,但是當(dāng)初跟陛下一起爭奪過皇位的這些皇子的母族怎么會不知道?只不過當(dāng)年以為陛下登基之后寧談必定會被許以高官厚祿,或者從此位高權(quán)重,或者被帝王鳥盡弓藏。沒想到的是,十年之后的現(xiàn)在寧談依然默默無聞,但是陛下似乎對他依然信任有加。皺了皺眉,不知為什么突兀赤覺得自己更加不喜歡這個人了。 踏入大帳里,就看到哥舒竣獨自一人神色陰沉的坐在書案后出神。聽到寧談的腳步聲哥舒竣才回過神來,道:“你去哪兒了?”寧談軒眉微揚,淡淡道:“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問道:“怎么?”哥舒竣沉默不語,寧談垂眸,淡然道:“既然陛下沒有什么吩咐,寧談先告辭了。” “等等……”看著回頭望著自己的寧談,哥舒竣皺了皺眉。平心而論他不想懷疑寧談,而且……這些年他也并沒有對寧談完全信任,至少,布防圖以寧談的身份是絕對接觸不到的。但是想起突兀赤的話,哥舒竣心中就隱隱有些不舒服。好一會兒,哥舒竣方才道:“對于這些日子的戰(zhàn)事,默言有什么看法?”寧談?chuàng)P眉,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哥舒竣道:“寧談對兵法沒有研究。” 哥舒竣沉聲道:“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寧談想了想,道:“想法么……西越大軍似乎對北漢很了解。”哥舒竣深深地望著他道:“默言也這么認(rèn)為?” “也?”寧談道,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了,道:“陛下是說天鵬老將軍么?突兀赤將軍是北漢老將,經(jīng)驗?zāi)芰Χ冀^非年輕人能比的,如今烈王不在陛下不妨多聽聽他的意見。雖然……當(dāng)初突兀將軍與陛下立場不同,但是如今北漢國事為重,老將軍絕不會有什么死心的。”聽了寧談的話,哥舒竣的臉色漸漸緩和了幾分,望著寧談道:“默言你說得對。突兀赤說……他懷疑北漢布防圖被西越所知,你覺得呢。” 寧談若有所思,“老將軍的懷疑很有道理。” 哥舒竣沉默了良久,終于點點頭道:“朕知道了,默言你先去休息吧。” “寧談告退。”寧談轉(zhuǎn)身出了大帳,抬頭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幽幽的吐了口氣。俊眸微垂,掩去了眸中一閃而過的寒光。 其實如果寧談不提突兀赤說話,哥舒竣原本也沒有想得太多。反倒是跟寧談?wù)f過之后哥舒竣想到了更多的東西,心中原本就對突兀赤有三分不滿也上升到了五分。但是在大事上,哥舒竣素來還是能夠?qū)€人的感情和事情分得很開的,所以表面上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私底下哥舒竣排除的人依然在暗中查探他身邊和哥舒翰身邊的人的底細(xì)。但是越往后查,哥舒竣的臉色就越難看。雖然也抓到了幾個可疑的,卻都是一些小角色。真正能夠接觸到核心機密的一個都沒有。如果不是對方藏得實在是太深了,那么就是此時純屬子虛烏有,是突兀赤想要攀咬自己的政敵。理智讓哥舒竣更愿意相信前者,而感情卻讓哥舒竣更相信后者。于是在這兩難之中,哥舒竣的脾氣也越發(fā)的暴躁起來。 “啟稟陛下!有消息了。”大帳里,一道人影飛快地掠進(jìn)來,低聲道。哥舒竣臉色一沉,沉聲道:“拿過來!” 灰衣男子飛快地呈上一份卷宗,哥舒竣打開一看頓時臉色鐵青,咬牙道:“蕭氏!” 帳中時候的人嚇得心中一顫,連大氣也不敢出。一看陛下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了,只恨自己怎么沒能先一步推出去。往另一邊看了一眼,寧談坐在不遠(yuǎn)處淡定的喝茶。不由暗暗佩服這位先生的定力,雖然是文弱書生,但是這份處變不驚的定力就比絕大多數(shù)自稱英豪的人強了十倍不止。哥舒竣狠狠地盯著手中的卷宗,神色猙獰扭曲,渾身上下的煞氣猶如實質(zhì)一般令人膽戰(zhàn)心急。 狠狠地將手中的卷宗揉成一團(tuán),哥舒竣厲聲道:“立刻給朕傳令,將蕭家滿門抄斬!還有蕭氏那個賤人!給朕……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