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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時,入眼是潔白寬敞的單人病房，空氣中有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吸了些粉塵，不算嚴(yán)重,醒過來就好了,不用住院。”

    凝著眉心睜開眼,阮芷音又下意識瞇起眼縫，從狹窄的視野中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窗前站著道瘦削的背影，穿著整潔合體的正裝,柔和的白熾燈打在男孩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倒映出熟悉的面容。

    居然是程越霖。

    “你怎么——”

    聽到動靜，對方側(cè)首望來。

    見病床上的人慢吞吞地想要起身，程越霖環(huán)臂走到床前,低眼道：“醒了？”

    再普通不過的一句。

    瞧了眼程越霖不同尋常的打扮,阮芷音很快反應(yīng)過來，剛剛帶自己離開器材室的人,是他。

    想到這,她斂下眼眸，小聲道：“謝謝。”

    并沒有問他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在器材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欠了對方一個人情。

    程越霖眉梢微動，停頓一秒，突然笑了下,大概是覺得她這聲誠懇的道謝有些新鮮。

    畢竟他們上次見面時，氣氛可算不得愉快。

    他點了下頭,算是應(yīng)下，又將床頭的水杯遞給她：“喝口水。”

    阮芷音伸手接過，靠在床上低頭抿了幾口,兩人都沒有說話。

    遲疑了會兒，她才再次開口：“還有，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她試圖規(guī)勸程越霖道歉，是誤會他由著性子對同學(xué)動手，也是認為停課這種事并不算光彩。

    可如果事實并非如此，她確實先入為主了些，甚至于帶了些偏見。

    何況，他又一次幫了自己。如果需要遞這么個臺階，那也應(yīng)該是她來。

    程越霖沒有應(yīng)聲，視線卻停留在了她的臉上，端視兩秒后，遞給了她一樣?xùn)|西：“這個給你。”

    觸感溫潤，熟悉的紋路，居然是她弄丟的玉佛。

    “怎么會在你這？”阮芷音頓感意外，怔然著接過。

    程越霖耷下眼瞼，語調(diào)隨意：“哦，隨便撿的。”

    阮芷音微哽，卻也只能又說了句：“謝謝。”

    程越霖姿態(tài)閑散地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繼而道：“你不覺得，自己謝得太輕巧了么？”

    迎上對方直勾勾的目光，阮芷音不自在地抿了下唇，最終敗下陣來，“那你想讓我做些什么？”

    少年眉梢輕挑，輕描淡寫地繼續(xù)：“我記得你挺愛操心？”

    “那就——”他故意拉著長音，欣賞完阮芷音的表情，才把要求說出，“給我補課吧。”

    阮芷音愣了愣：“補課？”

    “怎么，不愿意？”

    “不是。”她搖了搖頭，“就這個？”

    想到他剛剛那副架勢，還以為他會為難提不要臉的要求。

    “難不成，你還有更好的想法？”

    “……”

    阮芷音搖了搖頭，低聲應(yīng)下：“好。”

    ///

    雖然醫(yī)生說沒有大礙，但阮芷音還是在家休養(yǎng)了幾天，直到期末考試。

    考試之后便是寒假，阮芷音并未放松，除開過年的幾天，都在房間里學(xué)習(xí)。

    整個寒假中，她聯(lián)系最多的人，反倒是程越霖。

    這人像是突然轉(zhuǎn)了性，經(jīng)常發(fā)些卷子給她，卻只是讓她挨個講解。

    雖然幫他‘補課’占用了不少時間，但對自己也不是沒有幫助。何況他就像是捏準(zhǔn)了她生氣的閾值，哪怕是爭執(zhí)，最終都搞得她生不起氣來。

    當(dāng)新學(xué)期開學(xué)時，阮芷音才聽說楊雪和賀曉蘭被開除的事。只是她有些意外，眾人的議論并沒有牽扯到她的頭上，反倒是說兩人撞上了程越霖的槍口。

    這也讓她松了口氣。

    由于楊雪的離開，班級人數(shù)由單便雙，老王索性重新分配了座位。

    不幸的是，阮芷音的新同桌，是程越霖。

    好在一個假期過去，他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算改善了不少，至少不會劍拔弩張。

    他那偶爾陰晴不定的心情，好像也還可以接受。

    周五，阮芷音正看著上次的月考試卷，前座的蘇亦旋轉(zhuǎn)過頭，在她桌面上輕拍了下，示意她看向門口。

    望見走廊上的人，阮芷音放下試卷，起身出了教室。

    秦玦是來替妹妹送電影票的，秦湘約了阮芷音周末去看電影。可她最近被方蔚蘭管束著出不了門，只能讓秦玦把票送來。

    “謝謝。”

    接過電影票，依舊是一句疏離的道謝。

    秦玦握了下拳，無奈過后，語調(diào)染了些自嘲：“從以前到現(xiàn)在，你都對我很客氣。”

    “有嗎？”

    沒想到秦玦會說起別的，阮芷音訝異抬眸，卻發(fā)現(xiàn)秦玦的眼神有些復(fù)雜。

    她的確曾因為秦玦最初的古怪態(tài)度回避，即便是現(xiàn)在，她也不明白秦湘口中過去對林菁菲還算疼愛的秦玦，為什么會‘變了性子’。

    不過，這也不是她需要關(guān)心的事。

    雖說她和林菁菲關(guān)系冷淡，可林菁菲現(xiàn)在已經(jīng)因為無法忍受林家人的糾纏被送出了國，更加影響不到她。

    “你是不是......”

    話說一半，秦玦突然頓住。

    阮芷音不明所以的反問：“是什么？”

    端量了下她的表情，秦玦緩了口氣，很快恢復(fù)了平日的溫柔語氣：“沒什么。”

    阮芷音沒再追問。

    “謝謝你送票過來，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

    言罷，未做停留。

    望著離去的纖細背影，秦玦蹙了下眉，突然又升起了那種事與愿違的無力感。

    似乎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按照預(yù)想的改變。有些事，永遠有固定的軌跡。

    ///

    鈴聲很快響起。

    剛在座位坐下，身旁隨即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

    程越霖朝旁邊瞥了一眼，指尖隨意敲著桌面，聲音散漫地開腔：“這什么？”

    似乎只是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詢問。

    放好課本，阮芷音隨口回到：“電影票。”

    程越霖聞言微哽，想到剛剛的一幕，眉峰不易察覺地凝了下。

    見他沉默，阮芷音趁著老師還沒來，好意補充到：“名字叫《南城喜事》，剛上映，聽說還不錯。”

    程越霖收回視線，淡淡回了句：“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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