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狂化-《探虛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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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緊了拳頭。
司函,有時我真的很相信這個年輕女人。她的每個篤定眼神,每個不容置疑的詞句,以及她那種類似長輩對晚輩的舉止,喻示著她說的一切,仿佛都是真的。
但是她說的東西,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根本令我無法相信,不,準確地來說,是相信不起。
因著我失了憶,許多東西俱都是空白一片,若是被人提起我的過往,也無從去做對照,自然就無法準確地做出判斷。
要是突然有個人跳出來,說我是村里張三和李四的小女兒,家里是經營一家豆腐店的,我小時候與父母走散,被拍花子的人給逮了去,導致與親人分離數載,之類云云,我還要懷疑上十天半個月,謹慎打探了解得清楚之后,方能確定自己要不要去相信對方。
更何況,她居然說我是什么公主。普天之下,豆腐店的女兒可以很多,這公主,可是不多的。什么殿下,當真是笑話。
明明同我差不多年紀,至多大上兩三歲,但是她卻偏偏自稱是我的姑姑。
想來想去,一時頭大如斗。看著司函遠去的背影,我捏握的手指,最終還是松開了。
十四在我耳邊道:“殿下,請隨我來。”
我好歹忍住心中雜七雜八的想法,一聲不吭地隨著十四穿過幾道半月拱門,拐入一處偏院,走進一間擺設典雅清幽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桌椅,俱是上好的木料,寒冬日里,中央地上鋪了柔軟華美的地毯,給人一種溫暖之感。
換好便靴,十四領著我走到屏風后面,那里已然備好了洗浴的物事,浴桶內里,熱氣裊裊,不消說,定是司函囑咐其他仆從安排的。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十四。
十四亦是木然地看著我,眼里沒什么神色變化:“殿下,這是您的房間,請讓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忙道:“不用你伺候了,我有手有腳,自個來就成。”
十四重復道:“請讓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被她那空洞的眼神看得雞皮疙瘩都冒將出來,連連道:“我說不用就是不用了。”
“請讓臣下伺候您沐浴更衣。”
“……”
好罷,你們硬要將我當做什么勞什子殿下,那便讓你們如愿。反正我好歹幼年在皇宮里待過一陣,雖是掛著虛名,這“公主殿下”的架勢,倒是還能學個十足十的。
我咳嗽一聲,冷眸睨著十四:“你聽誰差使?”
十四答道:“司函大人和殿下您。”
“那便是。我現在就命令你,走出去,將門帶上,我自個來沐浴就成。”
十四道:“是,殿下。”言罷,躬身退了出去。
我舒了一口氣。
我這哪是來看病。分明就是來要命。
明明是十六歲左右的青澀少女,偏生要整成這副老成木然的模樣,仿佛無悲無喜,和人偶似的,當真是可惜了。
姑姑,啊不,司函她平素到底是怎么訓練這一大批影衛的。只是稍加想象那些畫面,我心底便哆嗦了一下。
飛快脫了衣衫,抬腿進了浴桶,浴桶旁擱著一張類似金香木做的圓凳,上面整齊疊放著一套干凈新衣,銀白色,看上去亦是簡約而不失華貴。
我閉上眼,一面默默洗浴,一面開始盤算今后之路。
不管這宅院里的人如何奇怪,我始終都只要記得,此番我唯一目的,便是要和洛神一起將身上的頑疾祛除。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便算是事成了。
縱然司函她們總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甚至尊我為什么公主殿下,我也只需要安靜聽著,由著她們折騰便好。這樣我沒什么損失,她們也沒什么壞處,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高興,如此一來,可謂兩全。
不過司函說的,我雖然不去全盤相信,但還是可以選擇聽取一些,以作參考。畢竟這么多年來,司函她是第一個能如此直接說出我的身份和名字的人,空穴不來風,她這么說,應是有她自認的道理,我權且聽著,記在心里,等到日后摸清之后,再做思量判斷,這樣也不會變得自我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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